内侍只好又一次去扶,见到人拜在地始终不肯起来,也就不扶了。
李承乾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又吓得白方一个哆嗦,这可是天可汗的手,竟然拍在了自己的肩膀。
岑文本面带笑容,见到陛下这般亲和,抚须点头。
李承乾接着道:“这个新年就留在长安吧,过了元节再去西域任职。”
“喏!”
白方大声回应,声音拉得很长。
见人已痛哭流涕,李承乾有些苦恼地揉了揉眉间,吩咐道:“好了,奔波劳累,好好休息。”
却见白方还拜倒在地。
这人拜得很瓷实,内侍再去扶,怎么都扶不起来,这人竟然还在较劲,内侍苦着脸。
白方大声道:“末将愿为天可汗杀敌,为天可汗扫清一切仇敌,谢天可汗造福西域,西域子民无不感念天可汗。”
李承乾苦恼地揉了揉眉间,点头道:“朕知道了,你的话朕记住了,其实也有人这么与朕说过。”
“白方敢问,是何人。”
“他叫阿史那社尔,在北面打仗呢,也不知道打到哪里了,唉……”白方稍稍抬头,见到了天可汗的背影,黑色的衣袍带着金褐色的点缀,这个背影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可令人感觉十分的沉重。
再一次行了大礼之后,白方这才站起身,他记下阿史那社尔这个名字,作揖之后才告退。
殿内又只剩下陛下与岑老。
岑文本一直看着,道:“这个新封的将领很忠心。”
李承乾道:“他是玄奘的弟子,曾经是。”
“他知道玄奘还俗了吗?”
“都布告天下了,他岂会不知,只是没有问朕而已,多半也不敢问,玄奘还活在人世,让他心中有一个念想吧,将来若能再次出征,说不定玄奘也会知道。”
“陛下仁义。”
李承乾抬首道:“岑老说笑了。”
小勃律国的来使与白方一样,进入大殿内便下拜行礼。
这就有些有样学样了,但不妨碍小勃律国向天可汗表达忠心。
直到最后,陛下召见了张士贵大将军。
正是用午饭的时辰,李承乾亲手煮了一碗面,而后将汤水倒在碗中,亲手端给了这位老将军。
今天的长安依旧是下着雪,已是新年,这场雪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时不时停下,过了小半天又会继续下。
也不知道要下到几时,就这么持续了三天,到了第四天还在下着。
近来卫公病重,从此又开始了闭门谢客,就连当今陛下也因抱病不见了。
乾庆五年的新年,正月初六,人们还在闲适地过着新年。
今天有一个老将军告老了,是张士贵老将军。
在告老后,陛下还是为这位大将军加勋柱国,封新野开国公。
长安又多了一位国公,这是自陛下登基之后的第五年,册封的第一位国公。
长安城的酒肆内,各坊的街道,人们正在议论这件事。
其实也没什么好议论的,贞观年间的开国公很多,只不过这一朝,只有这一个。
“听说老将军告老的时候,陛下亲手为这位老将军做了一碗面。”
“早年前就听说过,当年的房相与郑公也很喜去东宫用饭,现在陛下登基了,就没人吃过陛下亲手所作的饭食,这张大将军是唯一一个。”
“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一个西域人道:“还有人说现在的天可汗很苛刻,封赏也不多,如今看来都是那些人胡诌。”
狄仁杰站在街角,听着这些人的议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袍,外袍是黑色的,外袍下是京兆府书令的官服。
见到一个人从一间酒肆走出来,狄仁杰便跟了去。
这个人就是慕容顺,回到长安之后,狄仁杰就一直盯着他,想知道他这人究竟要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安排。
慕容顺走入了人群中,几次与行人擦肩而过,狄仁杰蹙眉站在原地,他跟丢了。
索然一叹,狄仁杰吐出一口热气,只好回到了京兆府。
京兆府内,许敬宗正在喝着茶水,看着去年的市税账目,狄仁杰换下外袍,坐在了边。
狄仁杰是在京兆府长大的孩子,也是颜勤礼的弟子,是在京兆府众人眼皮下长大的孩子,众人对狄仁杰也都像是对自己的孩子那般。
“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里走动了?”
狄仁杰一手撑着下巴,道:“我本就是京兆府的书令。”
许敬宗还拿着茶碗道:“有心事?”
“慕容顺是京兆府的人?”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那他现在是谁的人?”
许敬宗慢条斯理地又喝下一口茶水,道:“经略西域时并不是所有手段都是光明正大的,这世总会有一些隐秘,你与你爹一样执拗,当初狄知逊揪着程咬金家的牛不放,你揪着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