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又给父皇续茶水道:“有些时日了,其实他们并不知道人口的价值有多大,他们极力想要收回人口,却用征召徭役来扼杀人口的生产力,这是不对的。”
“儿臣的志向不大,只是想帮松赞干布纠正过来,他来大唐之后有了诸多的疑惑,想要朕帮他解答,但吐蕃终究不是大唐,那里没有如关中这样的环境。”
“儿臣很乐意帮他解答困惑,当初唐军可以不进入吐蕃地界,但现在吐蕃的子民纷纷来求助,唐军就不能坐视不管,儿臣也是天可汗呀,自然要做出天可汗该有的表率。”
李承乾感慨道:“父皇是他们的天可汗,现在诸国又尊儿臣为天可汗,这天下人,包括突厥人,回鹘人,都是儿臣的子民,子民愚钝需要教化,儿臣不能坐视子民受到他人的残害。”
烛火照应下,这个儿子十分冷静地说出了他的宏图大志,李世民缓缓道:“英公说得没错,你爷爷也说得没错。”
李承乾稍稍蹙眉,有些不解。
李世民站起身,看着殿外的黑夜,道:“其实你比朕更集权,更强权。”
李承乾颔首道:“儿臣不是父皇,儿臣只能靠自己一步步走下去。”
“当真不用朕帮忙,朕可以安排人帮你杀了松赞干布?”
李承乾摇头道:“松赞干布吐蕃子民的精神支柱,他若有什么意外,吐蕃与大唐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言罢,又让内侍唤醒了爷爷,让他们扶着爷爷去休息。
父子俩的言语这才停下。
李渊被内侍搀扶着,他老人家一路走着,一路道:“好在观音婢走得早,如此佳节还在议论国事,她若是在这里,多半又要发脾气了。”
父子俩十分默契地看了看四下,确认没有其他宫女在场这才放心。
子时过去之后,长安城依旧是一片灯火通明,今夜的长安比往年还要更热闹。
夜风还在吹着,站在宫墙,夜风吹得衣袍摆动。
父子两人走在城头,李世民披着大氅,目光看着远处,道:“这长安城许久没有这般热闹了。”
李承乾颔首道:“运到长安的粮食也越来越多了,只不过是人口的增长速度越来越快,粮食的价格也更高了。”
“朕听闻天山腹地种出了不少稻米。”
李承乾笑道:“这倒是真的,运送到长安是杯水车薪,何必呢?长安的负担其实也不重,蜀中的粮食足够支持关中,河北与辽东的粮食也足够支持洛阳,目前的运输线是这般规划的。”
“辽东?”
“嗯,郭骆驼去了蜀中,司农寺的人还派去了辽东,专研作物。”
正说着,发现父皇望着长安城的夜景出神,先前的话多半是一句话也没听入耳。
也干脆望着这长安城的夜景不说话了。
翌日,长安一夜庆贺之后,朱雀大街满地的狼藉,天气还很寒冷,阿史那车鼻早早就被人带到了朱雀大街扫地。
苏皇后与宁妃还在睡着,天还未亮,陛下便早早在用饭了。
李承乾看着泾阳送来的奏报,一边吃着包子。
宫女脚步匆匆而来,禀报道:“陛下,太……”
见宫女支支吾吾说着,李承乾道:“父皇回去了?”
“嗯。”
“父皇是听说了朕让杜正伦去泾阳造纸,气得离开了?”
宫女低着头行礼,道:“现在已回去了。”
正值大年初一,宗室各路亲眷还没有来祝贺呢。
李承乾揣着手思量了片刻,吩咐道:“今天起还有宗室诸王想要祝贺的,就去北苑见父皇。”
“喏。”
当除夕的喧闹过去之后,宫里又恢复了宁静。
乾庆二年正月初一,皇帝免除了微薄之家的经营市税,并且将市税职权交给了京兆府,大唐市税逐渐往大宗货物的交易倾斜,朝野皆是称颂之声。
这个时候,若皇帝站在朱雀门前,肯定会有数以万计的长安城坊民前来朝贺。
有人说这位皇帝很忙碌,新年时节多半也在忙着国事,皇城中还有值守的官吏在批阅文书。
其实只有宫里的人知道,这位皇帝并不忙碌,此时此刻就在太液池钓鱼。
陛下的身边堆放着奏章也没有心思去看,依旧安静地钓着鱼。
当太阳高悬,正午时分,陛下依旧没有理会这些奏章。
小鹊儿穿着新衣裳,快步跑来道:“爹爹,这是奶奶给的新裙子。”
李承乾瞧了一眼,道:“嗯,很好看。”
“哎呀,新年初一还有这么多国事要处置吗?”
李承乾笑道:“朕免除了微薄之家的赋税,肯定有朝臣要劝谏的,还有一些是来庆贺新年的奏章。”
因天气还寒冷,小鹊儿的脸颊红扑扑的,她拿起一份奏章,看着其中的内容,道:“果然是庆贺爹爹的。”
眼看这些国事会碍了父女俩钓鱼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