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递给爷爷一块甜瓜,道:“今年的瓜极为爽口。”
李渊将一块瓜放入口中嚼着。
“孙儿是要造福苍生的皇帝,他是个要普度众生的僧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孙儿与他立下了三年之约,三年后若是世人不再需要他的信念了,他就从此归隐。”
李渊摇头道:“治理社稷是你的事。”
“自然是孙儿的事。”
李渊低声道:“你父皇若还在皇位,必定会善待玄奘的。”
“爷爷所言不错。”
“你不一样。”
“爷爷是说孙儿是一个吃干抹净的人?”
“你这孩子就是太不慈悲了。”
李承乾自在地吃着瓜果,看着太液池的景色笑着不言语。
李渊不自在道:“怎么自你登基之后,朕觉得你越来越清闲了?”
“其实做一个好皇帝并不难,用对人做对选择就够了。”
李渊坐在一旁,也觉得此刻岁月静好,又不自觉地抖腿。
正巧路过的临川神色不悦道:“爷爷,都这般年纪,不要再抖腿了。”
李渊正抖着的腿忽然停下。
或许多年后,李承乾希望玄奘能够穿着一身僧袍立于天地间,手执三尺长剑,大喊一句佛拯救不了世人。
拯救世人需要信念,可救世主从来不是慈悲的呀。
哪怕是放在人类史观来看,也是如此。
长安城的西面,正有一群劳动力正在赶往泾阳,领着这群壮劳力的正是现在的殿中侍御史杜正伦。
杜正伦怎么都没有想到,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年的太子登基了,却让自己来泾阳,监督修建印书作坊。
骑在马背的杜正伦挠了挠头,想不明白,真的是想不明白。
督造一事本就是工部的职责,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难道说现在的阎立本要告老了,想要让我一个御史任职工部尚书?
其实做一个工部尚书也没什么不好的,杜正伦觉得以自己的功劳,做一个工部尚书也不是不可以。
有个京兆杜氏子弟策马而来,他赶到杜正伦身边道:“叔叔,朝中又有任命了。”
人到中年已年过四十的杜正伦,身体跟随着马匹的走动而摇晃,他正色道:“什么任命?”
“阎大匠真的告老了。”
杜正伦问道:“那现在的工部尚书由谁任职?”
“是徐孝德暂代。”
“他?他懂工匠之事?”
“朝中说了,工部尚书不一定需要懂工匠之事,只需一时能够调度人手即可,毕竟是朝中官职,总需要由官吏来安排。”
不知不觉已走到了泾阳,杜正伦这才从恍惚中回神。
这里有一座十分庞大的作坊,这作坊原本是杜荷的。
可现在这里是已收归朝中所有,杜荷用一种极其低廉的价格,将作坊卖给了朝中。
你情我愿的事也没什么好计较的,现在的杜荷整日修房子为乐。
好在京兆杜氏没有将杜荷逐出家门,本来杜荷就是伯父的孩子,杜正伦本就看不惯杜构的为人。
杜荷翻身下马,听着这里的县令讲述着此地的情况。
朝中要在这里建设一座占地近千亩的大工坊,这是一个不小的工程,若皇帝要享乐,也该修个宫殿的。
杜正伦见到了应国公武士彟,如今老迈的应国公已不再理泾阳作坊的事务了,而是整日养龟为乐。
这也是一位长寿的老人,杜正伦对他毕恭毕敬。
乾庆元年六月,胜光寺的门匾被拆了,并且将寺内的钟也拆了下来,当所有的僧人离开之后,苏亶领着数百个崇文馆的学子走入了这处寺庙,并且将崇文馆的门匾挂。
至于那些离开僧人,他们或许只有还俗一条路了,就算是去别的寺庙,但也不见得有人会收留他们。
谁也不知道当今陛下与玄奘都说了什么。
玄奘离开西域时就抛弃了西域的一切,现在玄奘离开了关中,他又抛弃了关中的僧人们。
众多僧人还很困惑,他们不解。
玄奘为何会这么做?
苏亶如今任职崇文馆的主事,他对一位老僧道:“我们已封存了这里的钱财,往后还请老人家还俗吧。”
老僧没有多言,他坚信玄奘的选择一定有他的道理,带着其余的僧人离开了。
其实胜光寺是很富有的,他们的库房中有不少钱财,甚至还有如今鲜有人会使用的隋钱。
之后会有京兆府的人给这些僧人安排工作与住处。
余下的事与崇文馆无关了。
苏亶看一箱箱装满了书卷的箱子抬进来,他正翻看着书卷。
有一个学子快步走来,禀报道:“苏主事,外面有几个人想要问能否给他们印书。”
苏亶继续看着书,道:“他们要印什么书?”
“他们想要印谷那律老先生的那卷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