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到身后的箭矢破空声传来,险而又险地从玄奘的肩膀方擦过。
后方传来了吐蕃人的骂声,是在抱怨这一箭空了。
在马背的玄奘对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有些恍惚,却见冯德遐抽刀而出,砍断了马车与马匹连接的绳子,又听到一声鞭响。
是冯德遐将鞭子重重抽打了身下的马儿。
马匹吃痛狂奔,玄奘几乎从马背摔下,低下身子牢牢抓着缰绳,夹着马夫腹。
马儿已不受控制,怎么都停不下来,玄奘再回头看去,见到冯德遐也在后方,那些吐蕃人正在追着。
空旷的平原,只有风声不断在耳边呼啸。
也不知跑了多久,再回头看去,玄奘已看不到身后的冯德遐,也见不到吐蕃人的兵马。
他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应该还是在吐蕃地界,经书丢了,人也丢了。
马儿终于平静了下来,玄奘望着四周的旷野,一时间又迷茫了。
马儿跑得太久了,几乎是已脱力,玄奘只好翻身下马,让马儿得以休息,而他自己走到河边捧起河水,饮了好几口。
等重新冷静下来之后,玄奘重新审视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四周空旷见不到活人,只有风在不断地吹过。
似乎是又要下雪了,近处是一条平静的河流,远看是一片雪山。
寒风吹着单薄的僧袍猎猎作响,他在河边盘腿坐下来,闭着眼平稳呼吸,细细回想着这些天来的种种。
玄奘怎么都想明白,为何世人会如此。
他也不明白,他一个僧人是怎么卷入了大唐与吐蕃之间的明争暗斗,两国之间恩怨竟是这么复杂。
良久,天色也入夜了,风更大了,雪也更大了。
玄奘牵着马继续沿着河一路走,应该可以沿着河找到了人家。
风雪越来越大,玄奘牵着缰绳一路走着,马背已有了不少积雪,马儿鼻孔在冷空气中呼出热气。
终于,玄奘在漫天的风雪中发现了远处的一点火光,从风中听到了吐蕃孩子的歌谣声,唱的正是吐蕃赞普松赞干布的故事。
他牵着马儿快步前,当来到这处营帐前,玄奘用自己仅会的吐蕃语与他们交谈。
这家牧民对待僧人很友好,玄奘的马匹也得到了照顾,玄奘也坐在温暖的营帐中可以度过这一夜。
当玄奘说出自己是唐人时,这些吐蕃牧民的目光中多了一些希冀。
本来,玄奘是觉得经过青海的一战,唐军与吐蕃的战争让松赞干布与禄东赞一败涂地。
还以为这些牧民会对自己一个唐人充满敌意,但牧民并没有抵触,反倒是问起了是否可以前往青海。
玄奘听着这家人讲述,喝下一口热青稞,原来是他们知道青海的牧场更好,有很多吐蕃人去了青海与众多唐军生活在一起。
玄奘听到他们说起了崇文馆,一种可以教吐蕃人说关中话,说中原语言的官邸。
他们也想让自己的孩子学唐人的语言,看唐人的书籍。
玄奘起初很不理解,这些牧民为何会这么想,明明松赞干布一直想让吐蕃再次壮大,并且他也一直在这么做。
对此,玄奘只能将其归结为牧民的慕强,牧民的生活特征决定了他们容易依附强者,而现在的唐军就是最强大的。
相反地,松赞干布尽管苦心孤诣,可他终究是失去了禄东赞。
那吐蕃孩子说了一句,一直往东走就能找到唐军,最近有越来越多的唐军会进入这片地界,唐军会给吐蕃的孩子吃食与书籍。
在这处帐篷中躲了一夜的风雪,休息之后,天刚亮玄奘牵着自己的马与这家牧民道谢之后,策马离开。
那吐蕃孩子问向身边的爷爷,道:“他为什么不去东面。”
那孩子的爷爷道:“不知道呀。”
孩子又问道:“今天唐军还会来吗?”
那老人家老人家枯燥的脸带着笑容回道:“会来的。”
孩子道:“我要把这个玄奘的事说给唐军听。”
老人家依旧点头。
“唐军会给我肥皂吗?”
“只要他们带来了,就会给你。”老人家嘴里咬着马鞭子的一端口齿不清地回道,他黑白分明的大手拿着绳子的两端,很快一个漂亮的马鞭制好了。
孙儿拿着漂亮的马鞭,欢呼雀跃地玩耍着。
玄奘一路策马,他从来时的路赶着。
经书对他来说无比重要。
失去了经书,就算是回到了大唐又有何用。
逻些,冯德遐身为唐使,吐蕃人自然不敢动他分毫。
“赞普,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怎能出尔反尔!”唐使的怒吼声从屋内传来。
紧接着是松赞干布的话语,“我已经在惩罚犯错的勇士了。”
屋外,几个吐蕃勇士跪在地,他们正在忍受着鞭打,一声不吭地在雪天忍受着鞭笞。
“犯错?”冯德遐的语调高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