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啊……”
明显听得出是自己安慰自己。
林觉没有回应,依旧一边往里走,一边抬头打量着这间祠堂。
横村的祠堂和舒村的祠堂差不多,都是三进式的结构:第一进是仪门,有个放东西的小空间,等于里面有两间房,一大一小,一低一高。
第一间是个有着桌案椅子的大堂,一般叫做享堂,可供族人议事、褒奖杰出者、惩罚恶劣者。背后的墙壁将第二间挡住了,林觉最先看见的便是墙上挂着的汪家这一支先祖的画像。
是个颇有些风度的中年人。
随即看向两旁柱子上挂的楹联:
敦孝弟以重人伦;
笃宗族以昭雍睦。
从侧方绕到后面,上个台阶,便是第二间,稍微比第一间要小上一些,放着汪家这一支先祖的牌位,叫做寝堂。
祠堂同样修着有天井,可以透光透月,雕梁画栋,修得极好。
就是头顶的瓦片有些杂乱。
此外堂中处处是楹联、家训族规。
林觉默默地看着,也默念着。
意外的并没有阴森感,反而觉得是子孙后人对祖宗先辈的尊重,是一种宗族文化的传承延续,居然有种庄严感。
身后则又传来那汉子的声音:
“你这小子倒是胆大,闷头就往里面走,都不带一点纠结的!
“怎么?你也和人打赌输了?
“还是逞能?
“嗨!老子还以为今晚就我一个人呢,多了一个人,倒是心里头舒坦多了!”
这汉子一边说着一边放下被褥草席,在祠堂里面坐下来。
林觉也坐下来。
点上油灯,和他闲聊。
都是附近的乡里人,互相说说家住在哪,谁谁谁认不认识,天色便渐渐黑了下来,本就昏暗的祠堂变得更暗了。
唯有豆大的灯光摇曳。
“小子你说,要是我们现在跑出去,另外找个地方住一晚上,明天天亮之前再跑回来,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是不是在里面睡了一晚?”
这人的神态随语气而越发动容,好像真的觉得这样做可行,但凡林觉点一个头,他就真的会出去查看有没有人并带着林觉偷偷溜走一样。
林觉听了第一想法却是——
这个同伴好像不是很可靠。
“不知道。”
林觉如是回答着,神情平静。
他不敢赌,也不愿赌。
既然定了决心要来,也已经坐到这里了,他便如何也不会轻易离开。
“唉……”
汉子被他拒绝后,又开始自我安慰: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鬼怪,老子以前……唉反正那些说自己走夜路遇到鬼的人,不是喝醉酒眼花了,就是闲着没事和人吹牛。
“大多都这样。
“这里多半也是些山里来的野猫野狗弄些动静,这村里的人自己吓自己。要不就是这村里有人在这里偷情,弄些动静来吓唬人。不然,不然就是那汪老太爷做了什么事,让祖宗们不满意了,横竖不至于为难我们。
“你说对吧?”
没有多久,祠堂中便安静下来。
倒也不是两人睡了,没有人睡,没人敢睡,只是也没有了话说,便都用被褥裹着自己,靠在墙上,在昏暗中睁着一双眼睛。
油灯依旧摇曳着微光。
今夜有月亮。
月光明亮,过天井照地上如白霜。
夜越来越深,人也越来越困。
不知不觉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
“呼……”
有一阵寒意微风。
身旁汉子陡然睁大了眼睛。
“什么东西?”
林觉也不由心里微微一惊,往前看去,却什么也没见到。
就在他以为是这闲散汉子无聊吓自己取乐、或是风吹草动就大惊小怪时,却真的看见外面光影闪了一下,几乎同时,又有风吹进来。
油灯被压制,立马一暗,火苗几息之后才重新挣扎着站起来。
“什么东西?”那汉子又转头看向林觉说道,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你也看见了?”
“看见了。”
“是什么东西?”
“也许……是村里的狗。”
林觉心中也有些不确定,可比起身边这个看起来更年长也更强壮的汉子,却镇定多了。
“村里的狗?
“也有可能也有可能。”
这闲汉连连说了几声,仿佛是说服自己一样。
然而就在这时,外头又有动静。
这声音却是一句说话的声音:
“又有不怕死的来了吗?”
声音尖细,不仅难辨男女,甚至听着都不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