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王若弗就把想法告诉盛纮。当然,按照姐姐的要求,王若弗隐去了到时康家母子也会来的细节。
盛纮:“宴请海家?什么名目?”
王若弗:“春花宴呀。眼见开春了,正是百花盛开的时节,设一出春花宴,既雅致又喜庆,不是刚好?”
盛纮摇头:“你要说其他的我还考虑一二,若说喜庆,那还是别办的好。最近宫里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官家大半个月没上朝,这种时候办宴席,要是传出话去,我可是要挨御史训斥的。”
王若弗扁着嘴:“官家只是生病,又不是薨逝,怎么还就不让臣子家办春宴的?”
盛纮听见“薨逝”二字吓得一哆嗦,压着声音骂:“你胡说八道什么?”
王若弗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口快说了大逆不道的话,拍自己的嘴巴:“呸呸呸,我胡说的。我就是想着儿媳妇不是很久没见娘家人了么?把亲家和姑娘们都请过来,让他们姐妹团圆团圆,也好慰劳媳妇这些日子在咱们家的辛苦。”这是王若与给她准备好的说法,就是担心盛纮如果不答应,可以拿来作应对。
果然,盛纮立马缓和语气,道:“这样说话还差不多,这才是你这个当家大娘子该操心的事。”他对海朝云这个媳妇确实满意,不仅恭谨、谦卑、知书达礼,而且进门半年不到就传出喜讯。自从两家结亲,长柏在朝廷里的路更是越走越顺,年前被从翰林院调去礼部,就是在为接下来可能要出现的皇家大事做筹备,也是在为今后的仕途提前铺路。
王若弗有点激动:“那官人是同意了?”
盛纮低头喝下好几口茶,才说:“若只是为让媳妇和姊妹团聚,那便别搞太大,也别挂红披彩,就简单地设几个凉菜清茶,再去市面上寻些别致清新的花草,请他们来家里吃茶看花就罢。千万别搞什么春花宴,不然人海家也不肯来的。”意思就是同意了。
王若弗雀跃无比,心说这回终于要给姐姐办成事了!
谁知,紧接着盛纮就说:“对了,这次清茶会把墨儿也叫上吧,让她和海家的姑娘们好好学学。”
王若弗的快乐顿时化为泡影,拉着脸道:“她那脚伤成那样,出来也不怕吓着海家姊妹。我看还是让她继续在林栖阁里静养吧。”
盛纮:“去年柏儿成亲那会儿可以说她养伤不方便见客,可如今已经过去半年多,再不让她出来,别人该说我们盛家刻薄女儿了。”
特别是刚过去的年节,来访的客人里确实有好几家问起盛家四姑娘和六姑娘怎么都不在,盛纮怕别人误会自己刻薄庶女、只让嫡女见客,正想找机会让墨兰出来露露脸。
王若弗气得牙痒,可念着要给康家牵红线,只得硬生生忍下。
夜里。
长枫把清茶会的消息告诉林噙霜母女,被冷落大半年的林噙霜眼眶微红问:“只让墨儿去吗?怎么没喊我?”
长枫提醒道:“小娘,从前这种茶会您也是去不得的。”
“可这次不是说都是女眷吗?都是女眷的话我也可以去看一眼的吧?”
“父亲特意嘱咐我避开,是为了让海家女眷能在家里放松玩乐,可不是要让海家看盛家如何没规矩。”
一句话戳中林噙霜痛处。
林噙霜生气,可又不敢对长枫太凶厉,只斜着眼道:“是,三哥儿说的是,你娘我是妾、是下人,这种正经台面我都上不得。可你别忘了,你是我这个下人生的,你身体里可也留着我林家的血。”
长枫嗤笑:“没有盛家的血,您看看林家的血顶个屁用?”
“你!”林噙霜气得想打人,可眼下不是时候,“好好好,你看不起我可以,那你妹妹总也是姓盛吧?要和海家女眷见面,总该给你妹妹置办一身新衣服,不然丢的可是你们盛家人的脸。”
长枫上下打量墨兰,道:“她现在身上这身不就挺好的?她都大半年没出门了,整天都在这院子里躺,柜子里那么多衣服都没怎么穿,要什么新衣服?”
墨兰:“三哥哥,海家姑娘来咱们家里,若看见我穿得不够体面,也是怠慢了客人不是?到时候二嫂嫂脸上无光,二哥哥不也跟着丢脸?”这些日子,她已经揣摩清楚长枫的心态,知道长枫今后是铁了心要扒在葳蕤轩的门板上过活,所以特地拿出长柏的脸面来做文章。
果然,长枫觉得这话有点道理,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块碎银角子扔到桌上:“这个少说也有个三两,够你做一整套衣服的吧。”
墨兰笑盈盈地捡起银块,连声道谢。
等长枫出了门,墨兰的笑脸冷下来,对林噙霜说:“我这个三哥哥已经彻底改姓王,阿娘以后跟他说话还是小心着些,别老用以前那些说辞来压他,不仅压不服,反倒还会激怒他。”
林噙霜:“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怎么就养着他了!等日后我们母女翻过身来,一定要他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