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烨跪到顾偃开跟前,磕了三个头,道:“父亲,父亲!是儿子不孝,是儿子惹您生气,让您伤心又伤身,您打我吧!您别气坏了自己!”说着伸胳膊去够顾偃开的手。
顾偃开用力拍开他,骂道:“你哪里不孝?你最孝了,你恨不得早点让我归天!”
顾廷烨:“儿子一时情急,言语冲撞了父亲,是儿子的错,儿子该死,儿子该死!”说着,又啪啪地去扇自己巴掌。
他确实悔恨刚才情急说出那些话来,看见顾偃开白着脸捂着胸就恨不得一刀捅死自己,打的巴掌是又急又重。
顾偃开看他脸颊已经肿得老高,心中微动,嘴上却仍旧唾沫横飞:“你不用在我面前做这种苦情姿态,你不就是想说是你大哥害你吗?你不就想说他把大秦氏的死怪你们母子头上吗?我跟你说,就算你死在我跟前,我也不会信你的挑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是眼看自己科举无望,这才想要回去和你大哥争爵位!死心吧顾廷烨!就你这种心性、这种做派,我说什么也不会把爵位交给你!”
顾廷烨终于知道症结所在,再次磕头,道:“父亲,您说得对,我这种心性做派,肯定是不能胜任侯爵之位的,所以儿子真心不为爵位而来。儿子只求父亲开恩,能帮我去求求官家,求官家网开一面,给儿子一次面圣陈情的机会。”
顾偃开:“你做什么白日梦?把官家得罪到这个份上,还妄想能翻身?”
顾廷烨:“事在人为呀父亲。官家气我,一是气我胡言乱语,寒了他广纳贤才的良苦用心,二是气我心口不一,文章这样写,嘴上却那样说。可若官家一开始就知道那是我八岁说的话,定然不会恼怒至此。我不求能为这次落榜再做什么挽救,只希望父亲能帮我求求官家再给个机会,容我能早些回到科考场上,我定会用自己的文章和行动向官家证明我已悔改!”
顾偃开没再答他的话,瘫靠在车厢,不停地骂:“孽障!”
顾廷烨没有反抗,任由老父亲的口水喷一脸。
他心中既失落又庆幸,失落父亲还是不相信自己、只一味偏信大哥,又庆幸自己没有像明兰所担心的把父亲逼到吐血身亡。至于科举一事,听完主考官的评论,他已然放下心中大石——他原是上了三甲的!只要文章是被认可的,那日后必有出头之时!
赶车的马夫听完了父子争吵的全程,回到顾府便和顾廷煜夫妇报信。
邵氏听完气得跺脚:“二郎自己科考不第,却来怪你,真是没脸没皮!”
顾廷煜也啧啧摇头,担心的却不是这个。
他赏了马夫整整一大包银子,而后对邵氏道:“他文采斐然,现今又学会了韬晦,若和我是一母同胞,侯府里的所有事交给他,我都放心。”他缓缓转身,走回屋内,“可惜,命运不济,偏偏他是那个害死我母亲的贱人所出……”说着剧烈咳嗽起来。
邵氏忙给他拍背,说:“官人不要伤心后继无人,我已替官人物色了个良家女子,择日……”
顾廷煜打断她:“哎呀算了……我们既然已经拒绝父亲提的过继之事,就不要再在此事上折腾,你别忘了,还有个姨母虎视眈眈。再说,我这身子如风中芦苇一般,别再祸害人了。”他握住邵氏的手,“我娶你入门,都惭愧无地,我这已经是拖累你了……只盼能把你和娴姐都照看好,我才无憾。”
邵氏擦去眼角的泪,道:“嫁给官人,我今生无悔。既然官人如此说,那我便都听官人的。”
顾廷煜呼出一口气:“今日他说了这些话,父亲既没赶他也没打他,只是那么不痛不痒地骂了几句,对我们而言绝非好事。”
邵氏:“为何?他都当面指责父亲了,难道不是更惹父亲不悦?”
顾廷煜:“你没明白,他虽口快,却道出了一家之主绝不该犯的错。我能这么多年始终立于不败之地,恰是因为父亲偏疼我而家中无人敢提,没有捅破便可大家一起装傻。如今被他说穿,又事涉他科考前途,父亲断不会再含混下去。”
邵氏:“那我们该怎么办?”
顾廷煜深吸一口气:“吃饱、睡好,养足精神。估摸着,我们还得和这个好弟弟斗上个十几二十年呢。”
邵氏:“我这就去吩咐厨房多添两个菜。”
她转头出院子,路过库房时,正好遇见小秦氏从里面出来。
小秦氏这些日子以来为了挽回顾偃开的信任,愈加谨慎,事必躬亲。邵氏见她出现在这里,也不惊讶,道:“母亲。您亲自盘库房吗?”
小秦氏脸色不是很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淡淡问道:“你怎么不陪在煜哥身边,自己来厨房?”
邵氏:“大郎今天胃口好了点,想多加两个菜。”
小秦氏心中冷笑:【知道顾廷烨落榜,可不得胃口大好?】
她说:“大郎难得能多吃点,你去跟厨房说,把今日刚进的羊肉加些当归炖了,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