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已经更换过好几批了,可见背后势力的强大。
元恪下令:“派人修缮京兆王府,修缮好后,放元愉回去。”既然囚禁在馆内也挡不住消息走动,不如稍给他自由。
“明天起,许元愉去景阳山猎场射猎,护好他,别让野兽伤了他。”
要想坐稳帝位,除掉老朽的同时,需迎接新生,令皇族枝繁叶茂,这就是元恪一直不杀三弟元愉,只囚禁的原因。同样的道理,即使元禧谋反,他也只惩治元禧的长子,其余子嗣或贬为庶民或囚禁,让彭城王暗中照拂。
后宫。
于宝映一行人于傍晚从瑶光寺归来,回到寝殿,于宝妃不必维持女官的礼仪了,比贵人身份的阿姊坐下还快,并且让只比她低一阶的于峨给她捏腿。
于宝妃抱怨:“站一天,累死我了。”
于宝映:“又乱说话,你不是在怀朔镇无拘无束的生活了,往后莫动不动把晦气字挂在嘴边。”
“好吧好吧,这回我一定记住。阿姊,我想求你件事,等你当了皇后,也给我的冠饰上加貂尾,好不好?”
于宝映又气又无奈,摇头懒回话。
于宝妃陷在自己的畅想里,闷声乐一阵后,又说:“阿姊和瑛公主要好,能不能求公主带咱们去北宫苑玩耍?我听宫人说,北宫苑的景阳山是猎场,能骑马射猎。”
东极堂外,皇帝散步缓行,和往常一样,身侧只有尉窈。左右侍卫与宦官全隔着距离,听不清前方君臣的谈话。
尉窈先把试探刘氏的事情简言禀述:“北海王妃果如谍线所报,和高太妃、北海王非荣辱一心,不过她堪不堪重用,得看传递出来的是什么消息才知。”
尉窈再陈述自己对冯家的考虑。
从文明太皇太后开始,冯家依靠嫁女、娶妻,和皇室重臣间建立了分割不开的姻亲关系,时至今日,哪怕皇帝元恪厌恶冯家,也难清除此族势力。就拿上回广陵王被当街殴打的事来说,廷尉署查到那些乱贼的主使有可能是员外郎冯俊兴了,却因证据少,不能拘冯俊兴审问。
之后,因为选拔于宝映等贵女进宫没选冯家女,冯家生了不满,鼓动姻亲放出风声,传皇帝元恪不尊文明太皇太后,有打压冯家之势。
冯家不可能坐视后宫无冯族的女子,于是从女官着手,举荐冯令华入宫为“女侍中”,为了谋划更稳,冯家主持中馈的乐陵郡君,贿赂了高太妃同时举荐冯令华。这种情况下,元恪若坚持驳回冯家的请求,估计和冯家有关联的朝官会联合起来发难,干扰这个月州郡官员政绩的考核。
这次州官考核,是元恪亲政后第一次督察四方,关系着下一步州官的调整和升降,绝不能出差错!
君臣二人均明了上述原由,尉窈不说废话,直接说对策:“臣查了司州各曹各署的官员履历,河南尹年迈,可调配闲职养老,起用冯熙的第三子冯聿为河南尹,让他监督太学石经的寻回、修复。”
迁都前,太学遗址处堆积的残经石碑,被冯熙当成寻常巨石来建寺院。冯聿这个人是有能力的,因被先帝的废皇后牵连而免官,成了冯家的弃子。
尉窈进一步解释她为何出这种对策:“冯聿要是办不成这件事,就此不用,冯家嫡系出身的儿郎再无能人。若冯聿顾自己的前程,认真干事,相当于揭露他父亲生前犯下的罪行,令冯熙一族被天下儒生鄙夷。”
“无论冯聿敢不敢拆寺院浮屠,归还刻有《三字石经的石碑,冯家这个月都会自乱,顾不上插手州官考核一事。”
“另外,臣让夫君查到常伯夫一族的贪污证据,只要陛下准许,明天便递上参常氏一族的奏请。当年损毁太学石经,是常伯夫和冯熙一同做的,灭常家,既是给冯聿对峙家族添一把力,又是警醒乐陵郡君的一杖击。”
“可。”元恪点头,然后问:“你没想过让冯令华进宫?后宫里争斗杀人,诡谲不见血,无声无息除掉一个冯令华不难。”
尉窈回道:“除掉冯令华,有冯季华、冯季仪,还有旁支那么多可过继的冯女郎。陛下仁慈,要的是冯家识规矩,为朝廷出力,非和这些无辜女郎过不去。”
和皇帝相处久了才知,这位年轻帝王真心笑时,左侧脸颊会有个浅酒窝。
现在元恪左脸上就现出酒窝。
他又问:“今早收到任城王的奏请,说孟太妃适应不了雍州水土,他想卸职携母回京,此事你怎么看?”
尉窈思索。任城王总是以退为进,屡次用耍赖手段不好好任职,陛下不允许其恳求的话,朝官们一定议论陛下不全任城王的孝道,置年迈的孟太妃不顾。可是任城王这几年绝不能留京,原因是任城王狡猾的同时又大度能容,和广陵王、彭城王交好,三王的势力若结为一体,陛下更加卧不安枕。
因此,陛下许不许任城王,都非良策。
那么由谁来约束任城王呢?
有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