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契胡族酋长的独子尔朱荣进入尉窈家。一进门,尔朱荣郑重向赵芷揖拜师礼:“我叫尔朱荣,来自秀容川,请猛士教我武艺。”
尔朱买题卸下背筐,拿出四壶酒、十条肉干,然后站到一旁,也郑重行礼。
赵芷很满意,她不懂束脩古礼,但她爱吃鹿肉,识得这十条肉干是上好的鹿肉炮制。她拣起花盆中两粒石子,示意袭击目标是院墙上头的两只鸟。
赵芷先告知结果:“一袭腹、一穿目!”
而后,两粒石子在她手掌两弹的动作里一先、一后打出,先打出的砸烂左边小鸟圆滚滚的腹,另一只惊起、侧飞的时候,被第二粒小石子从眼位置穿过。
尔朱买题跑去院外拣回鸟尸,震惊不已!他惊的不是赵猛士打中了目标,而是对方对石子力道的掌控!
因为大力道下,第二只鸟脆弱的小脑袋会被石子打得稀烂,而不是洞穿双眶后,鸟的颅骨四周还是好的。
尔朱荣在秀容川打死过无数飞鸟,岂能不知这一手石子射杀术的厉害!
“师父!”这一刻,尔朱荣心服口服,终于像个真正的孩子,眼中充满了对赵芷的崇拜,就如崇拜他的父母一样。
再说回城南牧场。
兵演场内甬道纵横,比蜘蛛网还要错综迷离,尉窈、郭蕴等六人结伴穿行,不时观察上方横梯的跑动人影。
跑在上方的人全是“执旗兵”,由不参与功劳计算的府兵所扮,他们在矮墙上面行动,可以居高俯视战场全局,不被下方弯曲甬道干扰。
军旗按甲、乙队伍区分为两种,青颜色的是尉窈所属队伍的军旗,白色旗是敌军一方的。执旗兵会把若干旗子随意插至一地,由学子们扮成的“甲兵”、“乙兵”抢夺对方的旗,同时保卫己方的旗。
兵演刚开始,周围没出现“敌军”的时候,像尉窈这种结伴而行的“甲兵卒”们,都各自选择能追逐上的执旗手,当尉窈她们得手一杆旗子后,才发现和整体队伍分离开了。
队伍逐渐分散是必然的,尽管早做好这种准备,但尉窈六女郎还是紧张起来。她们按商量好的队形前进,以短棍为兵器的元静容、郭蕴分别在六人的首、尾,由记性最强的尉窈记路。
尉窈的兵器是短刀。
崔瑛和柳贞珠负责观察脚下,崔婉琬则负责上方执旗手的方向。她三人的兵器分别是长枪、斧、弓箭。
兵演严格制止使用武器试探陷阱。
所有兵器只要不故意泄愤打人,不会真正伤到学子,因为全是木头削制,而且凡带尖的均锉钝了,只是抹着灰,戳至敌身只留下灰痕。
六女郎配合得很好,又拿到一杆旗子。
但是“战争”的顺利与平静,也就到此为止了。
前方是十字交叉口,继续直前的甬道变宽,密集的草丛比她们都高,完全挡住视线,看不出这条道有多长。
肯定不能向后退。
往前也太冒险了,谁知道草丛里有什么。
那选择向左还是向右?
元静容才脱口“向右”,右侧通道就有人高声提醒:“当心这条路,有马粪坑!”
“哎呀我日!完了完了。”又一个声音在骂,看来也踩中马粪坑,显然发出动静的这俩学子接下来得瘸腿作战了。
郭蕴悄悄向左指,她们早商定好,能不出声就不出声。
安安静静的左甬道,并不给女郎们安全感,反而像一只沉睡饕鬄,静待着有人钻进它的血腥巨口。
嘎啦啦——
上方突然跑动的木梯声响,吓了六人一跳。崔琬婉慌忙道歉:“我忘了看上边了。”
尉窈才要说不怪对方,就听柳贞珠懊恼一呼。
柳贞珠和崔瑛倒是没忘记不时观察脚下,但是马粪坑表层的确毫无破绽,柳贞珠左脚崴进去了才知道。
这种坑面之所以没破绽,是坑上头仅用一层薄纸搭着,纸上再覆盖土,只要踏上去必破!
“怎、怎么办?”柳贞珠要哭了,她性格十分要强,没想到自己成为第一个拖累伙伴的累赘。
按兵演规则,尉窈帮着柳贞珠把左脚绑紧于腿肚子。尉窈当机立断:“我带贞珠走草丛。”
柳贞珠这种情形,想继续边探路边疾行,就得由人背着,可她们几个身形都差不多,元静容力气虽然大一些,但作战的主力同样是对方。
元静容和郭蕴都不放心,尉窈严肃了神色催促:“你们快走。”
地面不平,柳贞珠单腿蹦太难行了,尉窈背上对方向着刚才的草丛方向去,不再做依依不舍的磨蹭状。
伙伴们要分别了,鼓励之声隔着土墙,轻却有力:“阿窈、贞珠,保重,捷战时我们再见。”
尉窈这才回头望一眼:你们也保重,捷战时再见。
她二人来到那一人多高的草丛前,尉窈沉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