庖厨里的仆役陆续往石亭里搬抬食具,崔尚、元珩相互看不惯,还偏偏一起去庖厨看食材。
尉窈喂着鱼,一边观周围景色,一边听郭蕴几人说话。
“我以前就跟这些鱼一样,游遍池塘便很骄傲,觉得自己可厉害了。今回外出一趟,发现不懂的事情那么多,遇到事情时,那么的脆弱、慌乱、不堪一击。”
崔瑛撅嘴嘟囔:“好羡慕你们,下个月你们训义学舍一起外出游历,还不用联考。”
柳贞珠戳一下对方额头:“只是不参加六月的联考。你当我们出去玩耍哪,每人都得备课,但凡讲不好都会赘夫子的声望。闲下来时,我们必须把一刻时间掰成一个时辰用!不然七月的夏季大联考,训义学舍全垫底怎么办?那可热闹了。”
这话把崔致都逗笑。
木亭那边,胡乌屋叫来一个过路的馆奴,她给馆奴一只草编的蝈蝈,吩咐道:“你去那边石亭里问有没有一位尉女郎?如果有,把草蝈蝈送给她,让她猜猜诗社要教的第一首诗歌是哪首诗,她猜出或猜不出,你都回来告诉我们。那些人里若有人问你为什么单把草蝈蝈送给尉女郎,你就说训义学舍虽有二十一名弟子,但我们侍童独仰慕尉女郎诗章魁首之名。”
辛纯:“咦?你刚才不还说……”
胡乌屋瞪馆奴,怎么还不去?!
馆奴离开木亭,胡乌屋巧言回辛纯的疑惑:“你不是看到了么,尉女郎衣裳朴素,你以为她想啊,还不是家贫没办法嘛。所以我用草编的蝈蝈送她,当着她的伙伴面独赞扬她,是告诉她只要自强,便可和蒲草一样坚韧、勃勃生长,将来不会输于她周围的繁花修竹。”
许娇晴大受触动:“乌屋,我能和你结识,真是上天赐的好运气啊。”
胡乌屋重重点头,娇笑:“你才知道。”
石亭里。
尉窈接过来这只草编蝈蝈,向馆奴确认:“她让你这么跟我说?一字不差?”
“是,一字不差。奴正因为记性好才被调来唱诗社的。”
崔致放下手中茗汁,直言:“这招捧杀虽然拙劣,但是管用。就算我明知对方不怀好意,在挑拨我们同门友谊,我心里也微有不舒服。”
柳贞珠赶忙把脸侧向亭外,她听了馆奴的转述后,心里确实不甘,甚至烦尉窈了。尉窈只是一次考好,就永远比她强吗?比所有同门都强吗?经致同门提醒,原来自己上了别人的挑拨之计。
郭蕴夺过草蝈蝈扔水里:“真是什么人都有!你回去,告诉那个侍童……”
尉窈接过话,对馆奴说:“告诉她,我们需要五百只一模一样的草虫。崔师兄,咱们随夫子去周围县城,一定会遇到许多孩童,不如把草虫当成奖励,只要孩子们背过一首诗,一章句也行,咱们就把草虫当礼物奖给他们如何?”
毫不相识的侍童,敢无故挑衅她,别怪她还击!
崔致赞成:“好主意,下午我去找崔夫子说。”此崔夫子自然是管理唱诗社,教大学馆的那位女夫子。
柳贞珠冷着脸道:“五百只怎够,反正她们闲着,一千!”
馆奴慌忙应“是”,再问:“那尉女郎还回她们诗名么?”
柳贞珠嗤笑:“不是已经回了么!你跟她们说,谁蹦跶最厉害,谁就是诗名!”
崔瑛摇头,向木亭方向投以轻蔑:“教的第一首诗歌要真是《草虫》的话,我可不来学。好好一首诗,成了贬人的损话、挑拨人心的诡计。”
元珩、崔尚回来了,二人各提着一篮子洗好的瓜果。崔尚瞧出柳贞珠在生气,打趣问:“怎么了?我才走一会儿,你和鱼打起来了?”
“讨厌!”柳贞珠最后那点气消了,指着木亭里正离开的侍童,把刚才的事快速讲一遍。
元珩把樱桃核一吐,他就瞧不上这些汉家学子只会讲理的怂样。“你们等着!”
他弯下栏杆猛一抓,揪出条肥鱼,然后大步流星朝胡乌屋等侍童撵去。
“啊——”
“打人啦!”
“啊、救命!”
胡乌屋这些人一个没跑了,或轻或重全被鱼砸到了。
元珩把近日从崔致那受的气,全发泄出来了,一直把人撵到躲屋里才算完。他提着鱼回来,往塘里一丢,生命力至强的肥鱼骂出一串脏泡,游向假山后头疗伤。
傍晚间,大学馆那边给侍童布置了任务,用蒲草编一千只蝈蝈,明天傍晚前必须编完。
四十名侍童,三十九双抱怨的眼睛!
胡乌屋顶不住,这回必须“呜呜”了。
许娇晴撇撇嘴,算了,就不落井下石了。
辛纯摔打着一把草,话里带刺:“幸亏没让咱们拔草呢,不然一宿都别睡了。”
胡乌屋呜咽着辩白:“谁知道尉女郎心眼那么小,曲解我意思啊。辛纯你凭良心说,昨天我哪句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