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少见的流露出复杂。天不亡唐,李氏确实还有天命,父子两代坚决拥护王室的做法没错。若昭,算嫁对人了。今后赵家只要不发昏,至少五世公侯无忧。打朱温,自己得全力以赴了。
成汭深垂头颅,仿佛见了天敌的鹌鹑,只觉得吵闹。抬起眼皮悄咪咪搜寻到坐在对面的赵匡凝,想看看这个老对手是何感受。赵匡凝早就注意到了他,轻蔑的眼神在成汭身上草草一扫便闭目养神。
无论出于什么缘故,赵匡凝都不愿与成汭有交往。于公,成汭曾暗通汴贼,给朝廷进贡的财货数量长期很少。妹夫即位以,六个诞辰节,这人不曾祝贺一次。汴贼两度叩关,亦不发一卒勤王。在赵匡凝眼中已是五刑之属;于私,过去几年两家边境守军屡屡爆发摩擦。于出身,赵匡凝是淮西将门,祖祖辈辈从三吴时代起就是蔡州衙内。而成汭游侠、和尚、盗贼什么都干过。于为人,成汭心机重,狡诈,没文化,更为赵匡凝瞧不上。
别看大舅哥是蔡贼,学问深着呢。府中藏书近万卷,还有宾客数百。其弟也不遑多让,后世赵家败亡,赵匡明流亡成都,被前蜀征为九卿。没点东西,以王偷牛的抠索,能让你一介惶惶丧家之犬当九卿?
寺人、侍者穿梭如流,已布置好宴席,开始传菜上酒,这时圣人终于有了动静,把槊往中郎将崔无慈怀里一甩,接过闻人楚楚递过的水碗一饮而尽,喊道:“成公。”
“微、微臣在。”成汭立即站起,声音有点打顿。许是被单独点到,被数十道或看好戏、或幸灾乐祸、或观察的目光笼罩,让他的心跳迅速变快,惴惴不安。
“过来!”
哈哈哈,有人差点笑出声,连忙绷住肚子。看着被众人交头接耳当成小丑谈资,迈着小小而快快的步伐跑过来的涨红了脸的成汭,正拧着湿巾给圣人擦拭汗水的闻人楚楚觉得有些可怜,凑到圣人肩上,低声道:“可稍以温柔。虽不堪,毕竟治荆有功,保了一方太平。”
“陛下。”成汭在五步外停下。
“噌。”圣人擦完了汗,反手拔出玉具剑。
成汭嘴角一哆嗦,念头急速开动,却一时想不到说什么,下意识马屁道:“好剑,好剑。”
圣人兴致很高,横剑鼻前,眼睛盯着拇指食指夹住剑刃从左至右划过。又拿他当对手,连试好几剑,吓得成汭噔噔后退,不停赔笑:“陛下善剑道,好剑道。”
“我听人说,你给朱温写信要献上荆夔九州?”
成汭拨浪鼓似的摇头,一口咬死:“此等逆天大盗,臣恨之入骨,讨伐还来不及。盖因雷满之患未平,不敢轻离。绝无此事!”
“十天期限,为何第九日才姗姗来迟呐。”
“家小收拾行李拖沓。”
“家人几何?”
“一妻,二十九妾…”成汭生不起糊弄的胆,也不嫌丢人,一股脑全了吐出来:“现有八子十女…”
老婆比圣人还多。李圣实打实的妃嫔,也才何、朱邪、赵如心、宇文柔、杨可曦、杨可证、三武、楚楚、宠颜、陈宸、洛符、韦懿、赵若昭、李渐容十六个。不过想想后世那些权贵,把整个行的女员工当后宫……成汭在道德几近完全败坏的晚唐纳29房娇娘,好像也不多。
圣人收住剑,毫不遮掩道:“诸子年十二以上者,一律送到太学读书。”
“唯唯。”成汭也顾不上怎么和妻妾交代了,先满口答应下来再说。
“妾室里,有没有你强掳的人妻?”圣人思维活跃,又问道。也没别的意思,忆起一桩旧事而已——前两年成汭与夔州韩楚言鏖战,威胁破城后肢解男丁伐女眷。韩妻李氏闻讯,劝韩投降,韩不从。于是李氏——“拔刀断其头,复诛三子而自刎。”直接与丈夫全武行,自屠全家。
他想知道,到底是多恶臭的名声,竟把人吓到这个地步。
“这…”成汭呆呆地俯瞰着自己的脚尖,不知狗皇帝卖的什么药。确实有,且不止一个。攻城略地多年,他斩获颇多,但这有问题么?都在这么干。成汭不觉得有什么。
“说话。”
“九个。”
“明日便与之盘缠,全部遣归。”圣人淡淡道。拿踏平敌国、征服对手当痛快事,人人充满侵略性,是丧乱的原因之一。强奸乃至脔食失败者的妻妾儿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属于私德问题,这是文明底线。
世道就这样,圣人一开始就明白,可既然当了皇帝,就是要试着挑战虽千万人吾往矣啊。在晚唐孤芳自赏,给妇女伸张正义,说起来是多么的可笑,但圣人还是决定刹一刹这个风气。也趁着诸将在场,通过这件事表明态度:在他手下,这种活别来。
成汭的面子他不给,其他将校和大头兵更不会。
为什么到了清代中叶福建人还保留着为王潮缮陵的传统?无它,晚唐真正做到武夫不扰民的,比解放军入沪不入户的,只王潮一家。其迫于秦宗权率部南下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