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刺史柳玭是朝廷委派的,去年带着几千蛮子勤过王,但成汭若想动武,老头只有跑。
总体看,谈不上强敌。
考虑到这,沉默良久的圣人图穷匕见:”我今有诏,李卿暂且一睹为快。”
李珽后背一凉,王命哪有提前泄露的道理…不知狡猾的陛下又在酝酿什么令人发指的毒计。
“宠颜。”圣人喊了声,朝旁边写字的少妇勾了勾手指头。
南宫宠颜抱着一摞公文款步而来,笑眯眯而不怀好意地看了眼李珽,然后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案几上,在他左侧坐下。
圣人也不分辨,随手拿起最上头的制书就递给李珽。
李珽下意识起身双手接过,打开一看。
——《招谕成汭诏》:荆南守土,列圣恒定。顷因巢乱天条,盗贼群起,敢谋不轨。汭谓九鼎可得,乃虚构过错,掠害邻道……朝廷者,天下之公断。所患王教之不扬,刑法之不振;既欲息戈,命将移师。宜令襄阳唐邓随等州节度使赵匡凝与雷满、马殷掎角相应。仍令中领军赵服、扎猪……步骑三万,相续督发…大律无赦,宪纲必行…”
“这…”李珽傻眼了,手爪打抖。前一刻圣人还和蔼可亲的,翻脸怎么如此快?
“继续看。”圣人面不改色,指了指案几上那一摞。看着李珽泛白的小脸,南宫宠颜直接笑了出来。别急,我写的制书有点多,言辞可能相对刺耳,你忍着点啊。
——《授成汭北地太守押突厥党项吐蕃使制》:朔方封部,遐广复杂。障限虏貊,挡为要冲。萧条鸡鹿,寂寞多年。与其穷武出塞,曷若求贤固圉。况千里之土,沃野可耕。苟得其人,国复何忧。简历中外,难契朕志。思华风同表,顿於未然。劝索虏事田,停於延英。历考前代,斯为可憾。上柱国成汭善德吏途,不羁沉毅。朕知其堪行。可北地郡太守,凌云嘉谋,高论抱负。”
——《授李珽金城银郡凉州教育使制》:惟王代理,与物繁荣。国之兴亡,本於礼乐。政所成废,在於明明。欲宁兵燹,必推爱情。去杂种戾气,疏愚者盲隘。朕以渺渺,常恐宣室烛不辟幽,时虑州县人不近籍。荆南节度掌书记李珽端和慎独,吐字成辞…”
李珽眼睛都瞪大了。
教育使,这是何时登场的新职噢?一下就让自己管金城、凉州、银三郡,天上怎么会掉馅饼,陛下是不是在骗人?
哗哗,再往下翻。
果然!
还有给郑准、贺隐等幕府同僚以及赵武、许存、刘昌美这些大将的委任制。中高层几乎无遗漏。这是要把大伙一网成擒呐!
他又看了看圣人、邯郸郡夫人。
两口子如出一辙的笑眯眯。
坏死了!
这些诏制一旦公布,无论是赏是罚,荆南都会人心紊乱。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割据,至少他来出使,只是为了报答成帅的知遇之恩;也不是谁都能勘破入朝做官的诱惑。
“只待送回长安用印,何时送,送哪些,决于成汭与卿等。”圣人摸着头发,将李珽从神游中唤醒:“回去江陵,把我的意思传达清楚。我只给他十天。十天不来见我,我就去见他。”
听到这话,万寿院里的女御、侍者、官吏、卫士皆是一笑,百余道目光齐齐投到李珽身上。
李珽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陛下,臣请问荆南节度使将谁继之?”
“我大舅哥匡凝。”恬不知耻的圣人理所当然地答道。旁边忙碌的赵若昭噗嗤一声,肚子几抽抽,咬着腮帮子强忍着。我还正式没进宫,连觉都还没跟你睡呢。这圣人的脸,是不是太厚了?
李珽闭了闭眼。
不出所料啊。让赵匡凝移镇荆南,之前当然不可能,圣人敢下这個诏书,赵匡凝会做出什么无法预言。但现在双方关系进入了新时期。加上直面朱温的威胁,只要圣人拿下荆南,让他移镇,怕是巴不得换个安全的地方。再说,荆南八州一府,不比襄阳强?
“成帅苦心孤诣治荆六年……”李珽咽了咽口水。出发前成汭和他聊过,如能移镇,交出荆南也不是不行。若不能,其他利益则要极力争取,到时候再根据圣人付出的代价,斟酌是降梁还是入朝。
“别说了。”结果刚张嘴就被圣人打断:“一郡太守,还是我念他治荆有功。不要讨价还价了,让他放心。只要用心王事,比持节荆南,我不会负了他的。我说话算话,可以找人打听。武熊那么顽劣的杀材,我且让他做了银城尉,还容不下一个成汭吗。”
“若他不肯放手,你也务必劝他想想李茂贞、王行瑜、王行约、韩建、李公迪、韩遵、王建的惨剧。战斗一发,人心难测。可能我还没到江陵,他就为部下所杀了。闹得妻女被乱兵挞伐得哭哭啼啼,玩腻了剁成小块扔到鼎釜拌盐熬,有意思吗。我在禁谷城、蒲津关面对汴贼十数万嗷嗷虎狼都不曾畏惧,此番也不会怕他区区个成汭。不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