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一口气,转身匆匆而去。
权者无情啊。既为翁婿,兼为盟党,贤妃业已有子,而君臣相见,阵仗之大,双方警惕猜忌之深,几乎让这场会晤成了笑话。
李袭吉离开后,贤妃抱着孩子从帷幕后款步而出,微微摇头道:“一者为父,一者为夫,若唐晋交恶,置我于何地?有些话不妨说开了,免得锋刃相见,使我痛苦而朱温快意。”
“明白。”圣人接过襁褓,在窗边坐下。就本心和逻辑而言,各自都很忙,没有开战的理由。但李克用是退一步越想越气的性格,而且发病频率高。做出的荒唐事包括但不限于:行军路上喝断片,幽州军来攻,部下叫他起床,叫不醒,于是全军大败,单骑走免。敌人堑壕设绳以拒马,不信邪,带着骑卒硬冲,结果被绊倒,本人险被生擒,还赔了儿子的命。
这是一个极其容易丧失理智,经常被一时情绪支配行为的人。
年轻的时候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看谁不爽就是干的气势。要等到碰壁多了,被社会毒打久了,才会懂得隐忍。后世吃亏上当多了,也挺成熟的。屈膝向朱温求和,也能做到。但目前这个阶段,其危险性和中二气息还很强烈。
也老大不小了!整天做出些疯事来,要气死我么!
我看就是少爷生活过久了,缺乏中官教育。
“走吧。”贤妃换好衣靴,头发一甩,抓起马鞭道。
将在极交给宫人,两人很快出了长春宫。彤云惨淡,迎着飘落的白花,骑士们紧紧张张地拨马汇入队伍。戴好斗笠,圣人翻上马背,与朱邪吾思当先遁入风雪,驰往长原陂。
哒哒哒,哒哒哒,迎面而来的刺骨寒风令人说话都费劲。
该死的李克用!
你他娘不能等天晴再来吗?
一路赶到长原陂,却见白茫茫一片,只通衢左侧的柳树林掩盖着一座红墙道观,在狂风中巍然不动。吏、庖厨、侍女进进出出,这是李某让王珂提前派来设宴的。不远处还有数百骑士游弋,分散在四下。赵服、赵宠、李瓒、没藏乞祺上前说了几句,派人接管了道观。河东骑士远远退开,分出几十人去报告李克用。拍拍身上积雪,圣人、贤妃大步流星踏进门槛。
在主位上坐定,便静待李克用来“朝觐”。
酉时,道观外传来阵阵蹄声,随之便是嘈杂喧闹。大群如狼似虎的军士哗啦啦冲进道观翻找,与卫士吵成一团,双方你推我搡。
“嘎吱…”门被缓缓推开,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孩趴在门口,观察着内部。
“阿——”
朱邪吾思身躯一抖,笑了笑,竖起食指贴在嘴前。
圣人看了眼。
这是李落落还是李存勖?
“上阳人,苦最多。少亦苦,老亦苦,少苦老苦…两如何…”小孩笑嘻嘻地哼了两句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