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夏坐着班车回到村子里,这里距离市区有四公里,自从儿子去世,城里那套“老破小”,他无力代儿子还房贷,已经给银行收走了。
一条曲折崎岖的乡村小道蜿蜒,老夏下了车,走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
原本市政说今年要大修附近的路,可不知道怎么地,也没了下文,好在前几年就已经通水电煤网。
就是前几天的大雨,把联通整个村子的电线杆吹倒了,到现在也没有人来修……
老夏拍了拍身上的灰,脸上挤出勉强的“微笑”,打算推门进去时,却发现门并没有锁上,是虚掩着的。
老夏脸上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神色焦急,赶忙推门进去。
李丝雨拿着洁白的毛巾,在小小夏的“指导”下,擦着一张张装裱过的相片。
绝大部分的相片都是小小夏的父母,每当李丝雨完成一次清洁,小小夏盯着相框中的父母“嘿嘿”的笑起来。
当老夏急匆匆破门而入,就看到二人坐在板凳上拿着相框指指画画。
……
老夏拿了一张相对完好的凳子出来,示意这位姑娘坐这个更干净。
李丝雨摇了摇头,没有换座位的意思。
在简单介绍情况后,老夏神色有些犹豫,但在看到李丝雨带来的礼品,还是问道:“之前那位李同志?”
李丝雨顿了一会,婉转动听声音此刻有些低沉:“家父已经走了。”
闻言,老夏有些悲伤:“好人咋还没有好报了……”
李丝雨没有接过话茬,在短暂的沉默后,她看向小小夏,说出了自己的来意:“父亲生前还和我一直念叨他对接的帮扶对象,现在他走了,我想来看看……”
老夏点了点头,有些哽咽,“李同志帮了我们家太多了。”
在一阵长谈中,老夏讲述了李丝雨的父亲是如何帮助他们的,尤其是在解决小小夏的医疗费和老夏现在的临时补助上。
小小夏听不懂大人们的谈话,但她知道,爸爸妈妈就从来没有走远。
从那次意外后,小小夏没有了双手,但她从来没有失落过。
小小夏俯下身子亲了亲到自己的“妈妈”,随后又想到了什么,再次趴下身体用脸贴了贴旁边的“爸爸”。
她咧起嘴,嘿嘿的笑了起来,在肌肉的作用下,脸上的伤疤蠕动不停……
“父亲的工作,后面会有其他人来对接的。”
李丝雨临走前补充道。
老夏看了一眼小小夏,似有什么难言之隐,眼神飘忽,最后还是下了决心,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挥了挥手,朝着小小夏说:“和这位姐姐说再见。”
小小夏用尽了力气,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李丝雨抿着嘴,看着小小夏,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自己和她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人有三次生命,第一次,在胚胎成型,作为人体的心脏开始跳动。第二次,在精神意志上脱去枷锁,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未来。
李丝雨孤单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希望父亲第三次的生命化作传承的薪火,可以活在人们的记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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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张火放下手机,看着新闻中置顶的热搜,淡淡一笑。
“灾区中的生还奇迹!”
还不到一天,新闻就已经来了,哪怕此时与阳市相隔千山万水,但依旧不能阻挡张火对那位幸存者的真诚祝福。
对于张火而言,信仰不是宗教信仰,也不是做事的信念。
它是对生命价值的确认,对人生意义的领会,是一次与“伟大”坐而论道的机会。
但随着张火事后的体悟,他似乎发现了一条“羊肠小路”——集万千信仰于一身,将会浇灌出怎样的“神明”呢?
思潮涌动,人心所向,似乎能加速精神力量的增长,在特殊情况下,人的情绪、意念甚至能够跨越时空,迸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同理,这股力量也会反作用于使用者,张火心知肚明,哪个个体意志能长时间抵御“汪洋大海”的冲刷?
需知,天若有情天亦老。
化身为神,放牧信仰,以众生为资粮。
张火摇了摇头,此小道也,非“万人敌”之法,吾不取之……
正当他放开自己的思绪,挥斥方遒,针砭时弊,畅想未来的超凡之路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一位护士抱着一叠表格走了进来,将“键盘之神”张火一下拉回到了现实的柴米油盐……
此时,一缕清风轻抚放在窗边的《祷告》,书页翻动发出微弱的声响,夕阳透过窗户洒进室内,书页上的字句被染成金色:
主啊,愿您的名被尊为圣,愿您的国度降临人间,愿您的旨意在地上实行。
主啊,我们感谢您,您的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