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窗外能看到垃圾山?住的还是苏联专家?苏联专家肯定不可能愉快,那肯定会影响到国家形象的。
于是厂里就有了一个方案——想办法窗外搞点绿化,再把正对着的垃圾山搬运移走,差不多也就这样了。
毕竟垃圾山并不在轧钢厂的地方,也不可能全部搬运掉,只要能做到眼不见心不烦,让苏联专家看不到就行!
到最后,这件事就通过基建科的赫连赫干事,拐弯抹角的安排到了石海身上。
“小石,尽量在这周末之前搬运完,不要影响到我们的施工。只要搬掉这座垃圾山就行。千万要保证,以后别让老大哥的专家能够在窗户看到。咱们厂里也是要脸面的,心里话,这风景实在是太埋汰了。”
“成!赫干事。”
“这些人全部都交给你,你要统计好他们的工分。下班之前,我会过来和他们结账的。”
“……”
石海心知肚明,像这种脏活,明显就是徐振民的穿小鞋,无非就在报复自己。
但再怎么穿小鞋,讲到底,不就是当监工吗?真正干活的工人,还是那二十几个日结的打临工。
实际上,这种打临工的一直很不少,几乎都是农村到京城找活干的。有的就是农闲时候赚笔外快,有的就是单纯在京城找不到担保人,更没有街道什么的背书。
别看京城各大单位很缺人,但查不到根底,没有担保人,谁敢用呢?做不到知根知底,所以这些人也只能打临工、做苦力了。
这时候,石海忍不住心中暗笑:还特么的穿小鞋?不知道我祖传就是捡破烂的吗?
而且在一个月之前,自己同样在打临工,做个苦哈哈的煤黑子;没想到一个月后,居然就能够成为了监工,与车站货场的那位汪哥平起平坐了?
这就是全民大国营身份的好处了。你们再怎么穿小鞋,照样能活蹦乱跳。根本就无法一棍子打死。
无非垃圾山的味道恶心些。但……不会吧?你们不会真的认为,兄弟我还会怕垃圾山的味道吗?
话说回来,这年代的人干活还是很卖力的。等到赫连一离开,那些打临工的工人立刻手忙脚乱的干了起来……
然而看了一会儿,就感觉到辣眼睛了。那不是无头苍蝇般的瞎胡闹吗?一点儿都没有那种劳动的“美感”。
有一说一,这倒也怪不了石海。别忘了,他是从工业克鲁苏时代穿越过来的。
想象一下,那个恐怖的克总?那时候的工厂管理和工人素质,简直就像莫得感情的无敌魔军。让全世界都在瑟瑟发抖,内卷的可以让人怀疑人生!
而跟前这些搬运垃圾的工人?根本没有配合,也没有组织,连后来的菜鸟工人都不如啊!
其实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对别人指手画脚。但……我的地盘我做主,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就马马虎虎指挥一二吧!
拍了拍手,石海就高声喊道:“都停一停,全部过来。到我身边。”
那些工人一头雾水,不过还是很听话的走了过来。
“你们自己组队一下,分成三组。不要所有人都一窝蜂的爬上垃圾山。在每组人中间,其中几个人上去挖,留下几个搬运、拉车,然后你们……”
石海就简单的把他们分为三组,从中挑选出一个组长。让工人们配合着一起工作,组成了一个十分原始的流水线,尽可能的提高效率。
幸好这年代的人还是比较听话老实的。既然石海要求那么做,他们也都很认真的在执行。
说实话,像这样的转变,就像是小盆友一窝蜂的抢皮球,变成了球场上初步形成了阵型,分出了前锋、后卫等位置,不会浪费力气瞎跑了。
真说有什么难度?那倒也不见得。但这就是在管理学中,0-1的转变,也就是质的转变。解决了有没有的问题。
虽说不知道能够提高多少效率,虽然连及格线的标准还远远没有达到,但起码有了最基本的分工,最主要的就是——让石海能够感觉到很顺眼。
“……说你呢。你刚才的动作不标准。学着我,要这么用铲子。明白腰腹该怎么发力了吗?这样能够节省力气……”
“……装车的时候,你们要把可以回收的东西挑选出来。对!就这样,分别的堆放好。没用的垃圾再全部运走……”
“……注意,你们一个组就是一个团队,相互之间一定要配合好。做的最好的那个组,可以多计算半个工分。组长也能多拿半个。大伙儿一起加油啊……”
“……”
无非就是最简单的泰罗制,还有就是小组竞赛制。这些人的配合也变得越来越熟练,肉眼可见提高了效率,加快不少的搬运垃圾速度……
到了收工的时候,整座垃圾山已经差不多移掉了近一半。这让过来结账的赫连都大吃一惊:“行啊!小石。你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