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咬嘴唇，开口问道。

“你想问的不是我有没有经历过春秋，而是我当时是什么情况对吧？”

从说出自己来历之时，南宫仆射的问题苏昼早就想到了，今日谈话，就算南宫仆射不问出这个问题，苏昼也会直接说个明白，不然有些话憋了他心中多年，也有些够了！

“这个说起来，倒也有些可笑，”苏昼自嘲的笑了笑，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我曾出身大魏的一家小门派，我父就是门主，但实力不怎么样，也就三品左右的样子。”

南宫仆射闻言眉头微皱，这个来历可不算什么，春秋乱战十大豪族都有些被灭族，更何况一家小小的门派。

果然，苏昼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测。

“春秋乱战，各国都牵扯其中，大魏自然也不例外，那家门派位于大魏边境，很早就遭了兵祸，我那门派中的长辈一一战死，只有我跟一些差不多大的孩子，混在灾民中，逃了出去。”

“自那以后我就成了流民乞儿，当时我岁数不大，还没有习武，只有曾经的父母为我泡过药浴，体魄上有几分底子，而且身上还藏着一把品质不错的匕首，因此混在灾民中，倒也能勉强支撑。”

南宫仆射摇了摇头，虽然苏昼说的轻巧，可她能够想象的出，那种乱世之下，一个年幼的孩子，在那种人命如草芥的乱世，混在一群流民之中，只凭着一把匕首勉强自保的模样。

史书中，对于战祸天灾的描写，向来只有短短几句话，比如：关西饥谨，白骨蔽野，民存者百无一二，（出自《晋书》）又或者：大旱，飞蝗蔽天，草根几尽，人饥且疫。（出自《平寇志》）

这些短短的话语，根本难以描述真正的乱象。南宫仆射虽然恨不得杀了自己的父亲，可不能否认的是，她出自春秋十大豪族的谢家，因此对于春秋真正的样子，她也有几分了解。

易子而食，赤地千里，人烟断绝，这样的事情才是春秋乱战的底色，南宫仆射根本无法想象，那时候苏昼是怎么面对一群饥饿的灾民。

不过苏昼没有给她太多想象的空间，便听他继续说道：“我在那战乱中跟着流民不断东躲西藏，一路上也曾遇到过多次兵灾人祸。可能是我命不该绝，我总能比其他流民更先察觉到危机。”

说到这里苏昼轻笑出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但南宫仆射却能听出其中的危机。

“察觉到危机之后，我就会找机会脱离那些流民群体，莪当时身材矮小，一旦想要躲起来，很少有人能找到，因此我不止一次躲过了危机。

就这样，我不断躲躲藏藏，跟着一批又一批流民四处游荡，后来我游历到两辽之地……”

说道这里，苏昼的声音多了几分柔和，一直关注着苏昼的南宫仆射心中微微一动，她明白转折来了。

苏昼抬头望向月色，银白的月好似一张笑脸，让他眸子微微一动，似乎又看到那一袭白衣的倩影。

那是他人生的开始，也是命运的转折。苏昼仿佛又看到了她，如仙子般翩然而至。

那一年，他们相遇的开始。

他只有六岁，是一个穿越到战乱年代没多久的乞儿，当年整个天下都在混战，人命贱如草，到处是兵灾人祸。道德崩坏，易子而食，这些只在史书中不足寥寥几笔的事情却真实的上演在那片土地上。

而他一个年岁不大的孩子，只靠着一柄稍有残破的匕首护身，小小年纪，只能凭借凶狠，这才免于被当做食物的命运。

而那一年，她刚从江湖中公认的剑道门派出山，踏入江湖，她的美貌惊艳世人，江湖中无数青年才俊，都曾为之着迷，但她却仍安然游历江湖，只因她一身实力非同凡响，身边还跟着一个同样不容小视的剑侍。

刚入江湖的她，性格活泼，像一阵春日调皮的清风，随时可能给人带来一抹清凉，但随着一路游历，让她厌倦起来，不是见多了江湖的尔虞我诈，而是见惯了乱世下的人命如草芥，见到太多战乱与人间惨剧的她开始变得沉默，变得悲悯起来。

两辽之地的青河之畔，两个国度在此地打了一仗，死了的人最少也有三四万，一方可能是打急了眼，撤退之时竟然对着沿河的村庄百姓下了手，那时河岸两侧，尸体堆积如山，不大不小的青河竟被鲜血染上了几分红意。

她一身白衣，心不在焉的在河畔走着，在她身后的剑侍似乎知道，她是想到了此前在青河畔发生的人间惨剧而不高兴，也没有去劝，只是默默的陪着对方。

她也不知走了多久，在青河畔不远处的一座破败的村庄中，他与她相遇！

那时，一个浑身脏乱，身形瘦小，手中还拿着染血匕首的小孩，正跟两条饿的眼珠子发绿的恶犬对峙。

望着面前两条野狗，小孩只是紧紧地握住了匕首，眼神中充满了杀意，穿越多日来的饥寒与人性的丑陋，让他早已放弃了前世的道德与善良，只剩下如同野兽般活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