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吃得正酣,就听哐当一声,院门被人踹开,一对男女闯了进来。
乍见两人,林婶慌忙放下碗筷,起身见礼:“哥哥,嫂嫂。”
林月儿也跟着起身:“大伯好、大伯母好。”
原来这二人正是林婶去逝丈夫的大哥、大嫂。
长生也是第一次见,不由多打量了几眼。
两人俱是四十来岁年纪,大伯身形有些发福,大伯母则生了一副刻薄相。
大伯扫了一眼院内情景,脸色霎时铁青。
“今日中秋,谁家不是合家团圆?你不在家过节也就罢了,还和这.......这道人.......简直成何体统?”
这话虽没一个脏字,却难听之极。
长生顿时大怒。
林婶却平静道:“这位长青道长,与亡夫相识,如今还是思兰结拜的义兄,就如家人一般。今日小聚,并未有逾礼之处。”
“义兄?”大伯母嗤笑道,“整个吴家坳,谁人不知,林家的媳妇勾搭了一个野道士?”
林婶立时俏脸含煞,浑身气势一变。
在长生看来,此时的林婶,就如一把出鞘的利剑。
“长青道长行医治人,稍有良心的人,都会铭记在心。只有那些无知无德的长舌村妇,才会胡乱造谣。”
这话怼的酣畅淋漓,长生暗暗竖起大拇指。
果然,大伯母气得直跺脚,嘴里吱吱啊啊反天,却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就这?
战五渣!
长生心中一声冷笑。
却见这女人将外襟一解,随即双脚外撇站定,双手叉于腰间,扯着嗓子骂道:“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勾三搭四的小娼妇,招花引蝶的浪蹄子.......”
三个排比句一出,长生暗自抹了一把冷汗,草率了!
这女人犹如打开了天赋技能,各种污言秽语,排山倒海而来,气势逼人。
林婶双手抱胸,冷冷看着对方表演。
老道虽然满面怒气,却是不屑动手。
唱了半天独角戏,大伯母有些无趣,只能狠狠揪了一把自家官人。
“你以为这贱人是在骂我?她是在骂林家,你身为一家之主,还不去教训她?”
大伯支吾道:“她毕竟是弟妹,我怎下得去手?”
“我呸!”大伯母喷了他一脸,“下不去手?你不就是惦记这贱人的美貌吗?”
林婶打断道:“二位到此,如果只是为了骂我一顿,现在已经如愿,请马上离开。”
大伯这才将夫人拉到身后。
“昨日吴家叫人下聘,全家人都没意见,唯独你不同意。”
听到这里,林月儿忍不住惊呼一声,朝着母亲看去。
老道也扭头望向林婶。
大伯又道:“以吴家的财势,月儿若是真能嫁过去,这一生都可以衣食无忧,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何拒绝?”
林婶摇摇头:“我还是那句话,要月儿嫁入吴家,是断然不行的。”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没留丝毫余地。
大伯叹道:“月儿刚满周岁,二郎就因病去逝。这些年里,你一个人辛辛苦苦把月儿拉扯大,还要经营杂货铺,真是没享过一天福。”
这话一出,林婶眼中竟泛起一层水雾。
林月儿悄悄走了过来,拉住母亲的手。
“如今月儿长大了,能让她嫁个好人家,又有何不可呢?月儿,这些年大伯待你如何?难不成我们还会害你不成?”
林月儿看看大伯,又看看母亲,脸上一片茫然。
林婶却是一脸决绝。
“这杂货铺,好好操持,每年可得利数十贯,思兰愿意送给林家。”
“当真?”
大伯母一脸狂喜。
大伯强抑着喜悦道:“这......这又何必?”
林婶仰起下巴,一字一句道:“只一件事,从今往后,月儿婚事,林家不得干涉。”
大伯还要说话,却被大伯母一把拽住。
“这事能行。一间会下金蛋的铺子,可比吴家给的聘礼强多了。”
长生自然明白,所谓数十贯利润,其实大头都来自老道采摘的药材。
说到底,林婶就是中间商赚差价。
可别人并不知道此事,只道这小小的铺面真能赚取暴利。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弟妹,大哥今日就替家里老人作主,将吴家的聘礼退了......”
“大胆——!”
一声厉喝,忽自院外响起。
随即院门再次被人踢开,十几名青壮家丁鱼贯而入,最后面走进一名青袍老者。
这人约莫五十多岁年纪,长得红光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