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时间。
所有的兽首石人,全都改变了位置。
守卫换岗、接丞休息、驿卒轮值、马夫蓄草……
它们果然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按照既定身份,不停移动。
这和我之前的推断一致。
大嘴看到这一幕,不停自责道:“都怪我,都怪我,昨夜我也没想到自己那么困,一坐下就睡着了……幸好没有发生危险,不然……”
“这不怪你,”史久丰说着,转头看向我,“没猜错的话,昨晚你也睡的很沉吧?”
我点头。
这么看来,我们三人都出现了异常疲乏的情况。
只要眼睛稍稍一闭,就会立刻睡死过去。
我起初还以为这是走山太累的原因。
现在史久丰也提及此事,说明其中必有玄机。
果不其然。
史久丰答:“昨夜异常困倦,是因为我们脉象在悄然改变。所以,轮值睡着了这事,怪不得崔大嘴。”
大嘴连连点头道:“就是就是,我就说嘛,我这么有责任有担当的一个人,怎么能轻易的在岗位上睡着呢。”
史久丰没有理会大嘴,继续说:“据我推测,石人之所以会移动,是大山的震动原因。洗筋伐髓,脱胎换骨,蜕去一身凡尘之气,方可登临天宫。看来,我们走完第一步了。”
“骨头?”
大嘴现在对这个词非常敏感,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显得浑身不自在。
我现在的关注点不在“洗筋伐髓,脱胎换骨”上。
我反而更加惊讶于大山的震动。
平顶峰一直在震颤?
就和我们现在的脉搏一样?
我和大嘴面面相觑。
大嘴问:“我们怎么没感觉到震动?”
这个不用史久丰解释,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说:“现在我们的脉搏与之同频,所以感觉不到。史小哥,这就是你口中的洗筋伐髓吧?”
史久丰点头。
洗筋伐髓,脱胎换骨,蜕去一身凡尘之气,方可登临天宫。
看来平顶峰大墓的主人,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玉帝老儿。
“那脱胎换骨呢?”我问。
“就是打开墓门,进入墓室的过程。”
大嘴说:“背诵鹅鹅鹅就能脱胎换骨?”
史久丰说:“没错。现在天色蒙亮,时候正好,你们收拾一下,准备进墓。”
“好。”
我和大嘴以极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背包,配枪和子弹也整理完毕,一切算是妥当。
我俩跟着史久丰来到了一楼。
在此之前,我心里一直好奇一件事。
那就是史久丰如何用韵律打开墓门。
倒不是不相信史久丰的能力。
而是韵律这东西,未免也太虚无缥缈了。
韵律不是钥匙,不是撬棍,甚至不是咒语或符篆。
韵律只是一个无形无实的概念。
单凭一个概念,怎么可能打开一个有形有实的墓门呢?
下楼梯的时候,我对史久丰问出了心中疑惑。
史久丰一笑,说:“你对韵律的理解,太过主观了。我问你,韵字,怎么写。”
我说:“左边一个音,右边一个匀。”
史久丰说:“对。”
大嘴说:“对吗?”
他虚空比划了好几下,才改口道:“哦,对对对,是一个音一个匀。”
史久丰说:“韵就是均匀的声音,是一种和谐的频率。我喜欢称这种和谐的频率为韵律,而你,你喜欢叫它,脉搏……”
听了这话,我脑中忽然“嗡”的一下。
我和史久丰之前讨论过类似的话。
但那个时候,我并没有真正理解其中深意。
现在,我终于懂了。
诊山寻龙歌中,很多不明白不理解的地方,甚至在这一刻,都通络了很多。
是的。
我之前看问题,看事物,都过于狭隘了。
思维局限于“诊山寻龙,探指定穴”,只把它看成中医诊脉的延伸。
经过史久丰一句话的点拨,我终于跳出了思维的桎梏。
脉象,是一种起伏。
这种起伏可以是韵律,可以是琴声,可以是滔滔江水,亦可以是云卷云舒。
世间一切具有起伏波动的事物。
都是相近相通的……
此刻我还沉浸在顿悟的通达中。
大嘴说:“史小哥,你赶紧举例子,我还没听懂。”
史久丰一边下楼,一边继续说道:“驿站中的石人,不正是因为大山的律动,反常的动了起来吗?”
大嘴恍然,说:“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