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们各拿珍藏,兴致挥洒不尽。
晚间暮色四合,梅庄之中灯火通明。
楼台,四友添酒回灯重开宴。
丹青生亲手作画,在一盏绣球灯下用细笔勾勒姑苏表兄妹。
画中少年仰头饮酒,少女横剑在侧,剑尖挑一盏烛火。
墨干后,他盯着画作欣喜若狂,大为满意。
这是他将写意技法衍化到巅峰的一幅画作,以此画相赠,实在酣畅。
表哥连声赞同还未伸手,那画就被表妹收走了。
临近亥时,庭宴才散。
“小友先在庄歇息,明日老朽再与你讨教琴音秘法。”
所谓的琴音秘法,自然是七弦无形剑。
赵荣也不再说什么感谢客套话,老人是真心传授,他心中记着恩惠,笑着应了一声便去歇息了。
丹青生没让管事带路,他红着一张酒脸,亲自引路带他们到一栋独立院落。
因他们是表兄妹,便安排了两间最好的客房。
梅庄中的人离开不久,赵荣就听到院中方亭有人弹琴。
闻弦知雅意,开门走了过去。
“表妹有什么指教?”
他坐在石凳,声音放得很低。
今日饮了不少酒,但他们以内力压制酒性,并无醉意。
少女的脸有一丝丝酒红色,见他一坐下便望了过来:“原来你的寒功是霜寒劲,我没说错吧。”
忽然被道破根脚,赵荣难免有些惊讶。
但一想这位是魔教圣姑。
黑木崖的众多武学秘籍,她自然是随便学的,能知道也不算奇怪。
想通归想通,但这事与曲知音有关,承认是不会承认的。
“什么霜寒劲?我没有听说过。”
任盈盈已拿捏到他的一些性情,不会信他的话,自顾自地说道:
“黑木崖也有几位长老练过这门功夫,但后来都放弃了,能将这门功夫练成,你的天赋确实不差。”
“不过”
“霜寒劲只是其一,唯有融汇玄天指才能威力大增,催发至阴至寒之气。”
说到此处,她目含疑惑:“按常理来说,伱便是霜寒劲大成,也不可能有这份威力。”
赵荣眉头微挑:“其实我练的是左大师伯传我的寒冰真气,你搞错了。”
少女轻呸一声,心说这小子没几句实话。
她已猜到与曲洋有关,看这家伙不愿讲,便不去追问了。
此时也无须再寻广陵散。
“江南四友虽然隐居,但他们始终是神教之人,黑白子绝不敢将玄天指教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她说完这话,眉梢飞舞着得意,薄唇毫不掩饰地抿出笑容。
双目就凝视在对面之人脸,想仔细看他有什么反应。
果然,赵荣露出友好的笑容。
他顺手翻开亭中桌的茶盏,起身将梅庄管事泡好的解酒茶倒在少女面前。
“表妹,你我同来姑苏,这一路缘分不浅。我那本广陵散送你了,待离开梅庄,我再将呕血谱给你。”
“大庄主见你琴艺高绝,也说要传你无形剑。”
“此番表妹也受益匪浅,不如将玄天指借我一观,这份人情,我必然记在心中。”
见他变脸如此之快,说话温声细语,少女脸的笑容连酒红都压不住了。
“啧啧”
“你可真是精打细算,那呕血谱与广陵散都是你用剩下的。”
“潇湘剑神的人情倒是挺贵重,不过你说我是魔教妖女,那我也不稀罕什么正道大侠的人情。”
她呵呵一笑:“出了梅庄我就回黑木崖一趟,去藏功殿将那玄天指找出来烧掉,再叫人将那滩书灰送到衡阳,我瞧瞧什么剑神还有没有本事练成。”
赵荣顺她话说:
“何须动怒,我派有诸多珍贵曲谱乐谱,亦可拿来交换。表妹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便是。”
“哦?什么要求都可以提?”任盈盈看向他的眼睛。
赵荣正色道:“伤天害理的事我不做,坑害朋友的事我不做。”
江南四友以诚相待,极尽善意。
既知任我行关押在此,那就绝不能主动出手坑害四人,否则怎对得起朋友?
哪怕想赚四友衡山增添门派底蕴,赵荣也不会这么做。
任盈盈听到这两句话,并不觉得奇怪。
她环顾梅庄一周,心下生出一股茫然。
把赵荣倒的茶水喝掉:“明年端阳节我会黑木崖,你若是胆子够大,那就在八月中秋会稽山的竹屋寻我。”
“你让我高兴了,我就给你玄天指,否则我就烧了它。”
“好。”
赵荣应了一声,他做几手打算,当然不会拒绝。
看来她已猜到任我行在此地,所以从洛阳绿竹巷来到会稽山。
杭州多有杨莲亭眼线,绍兴松散一些与杭州也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