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树的影子盖住院落走廊上的雕花扶手,道道阳光躜过叶缝,在扶手边踩着青石的少年脚上投下斑驳光点。
众目睽睽下,脸如刀削,眼睛灵而有神的少年漫步走出。
因练洗髓功的缘故,原本健康的麦色皮肤如今白净不少,还透着一股子少年人才有的红润,给英气丰朗的面孔添上一分稚嫩。
好叫你知道,这真是个翩翩少年郎。
赵荣很想质问对面的年轻人,为什么会挑中我?有何冤仇?
但此时说来已晚。
索性,不装了。
他走到院落中央,自然而然发散出一种静如平湖,浪静风恬的气度。
以至于...
覃全礼、封一霖等三合门、镇远镖局的人都微微失神。
几人疯狂搜刮大脑,想找寻其中是否有这个少年曾留下过的痕迹,暗自对视后,众人皆无所得。
唯有闻泰最是镇定。
他认定对面这家伙是装的。
若真有本事,哪里会朝一個娇弱女子身后躲?
装腔作势!
闻泰脸上泛出嘲讽厌恶之色,他生平最恨这种欺世盗名、钓名沽誉之徒。
今日必将此人连同长瑞镖局的丑陋面具一道撕扯下来!
他咬紧牙齿,露出猛兽捕猎般的目光。
“你找我?”
突然,一道略显清冷的声音回荡在闻泰耳边。
这声音平静无比,像是大雨过后一株静静盛开在野塘中央的青莲,却有股说不出的气度迎面扑来。
尤其在闻泰看到对面少年那毫无躲闪的澄静眼神后,他的心底深处不由生出一种在桃江年轻一代身上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闻泰本打算喝骂一句,但一波眼神交汇后,鬼使神差脱口吐出三个字来。
“我找你。”
三合门的人越来越觉得镖师服少年不对劲。
可此时已不好出口阻止,又隐隐不相信、不愿意去阻止。
赵荣微微摇头。
这一刻,他如同之前的面瘫脸谢卫新一样,没有表情。
“你不该来。”
闻泰口中包着“我已经来了”这句话,又生生咽了下去。
他觉得这么说自己太被动了。
桃江年轻第一人,怎会怕了这小小少年?
“哼!”
沉声冷哼,他直视着赵荣:“你怕是没有听过奔雷手闻泰的名号吧。”
“听过,你是长沙奔雷山庄少庄主,桃江的年轻一辈没人是你的对手,又单枪匹马杀掉两位大盗。”
“但...”
“一个喜欢将自己名头挂在嘴边的人,往往不会很强。”
赵荣淡淡陈述,却像是将一个狼牙棒狠狠塞入少庄主的...喉咙。
顺着食道一路扎到他的心里去。
闻泰觉得羞耻,又很委屈,武林人不都是如此吗?
怒意上涌,他觉得不能让这个少年说下去了。
“强与不强不靠嘴巴,手底下见真章。”
周围人目不转睛,盯着这比前三阵还要怪异一些的对决。
赵荣没理会闻泰的话,依然是自顾自说:
“听说相比于刀兵,你更擅长拳脚与硬气功。”
“是又如何?”
他看到赵荣从腰上取剑,以为他要针对自己的弱点,当即冷笑:“就算拼刀剑,闻某人照样奉陪。”
他说完就愣住了,只见那少年将自己的剑解下丢了出去,被后面一位姑娘接住。
“不,我就用你最擅长的功夫来对付你。”赵荣随意竖起一只手掌来。
三合门众人又变了脸色,仔仔细细再把少年打量一遍。
闻泰沉沉吸了一口气。
这是前所未有的轻视!
“百招之内,我必败你!”他发出的每个字都是从牙缝中凶猛迸出。
让闻泰快奔溃的是,那少年又摇头。
“不必耽误时间,更不用百招...”
“只一招。”
“若你能接我一招,就算你赢。”
此言一出,不仅是三合门、镇远镖局的人,连长瑞镖局这边的武林人士都傻眼了。
甚么情况?
没听错吧!
一招?!
青筋,爬上了闻泰的面颊。血液,冲上了闻泰的太阳穴。
他望着天空,灼热的阳光射在他的脸上。
刺目的光芒让闻泰痛苦的闭上双眸,他回忆起曾经的苦修岁月,想起汗血浇灌成的皮膜筋骨,想起一个个被他击败的对手,想起奔雷手名号从无到有,想起了一人独战虎狼大盗的凶险血腥!
现在有一个同辈...不,年龄比他更小的人,却想在这些东西上残忍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