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的水么?怎么会把那样的线条当做水?”
崔提克拿出一张纸,从衣口袋里拿出了钢笔,在白纸画出了几条平缓的波浪线:“这是画河流的最简单的方法,我们为什么会把这样的线条当做水?”
李伴峰没法回答。
崔提克收了白纸,笑道:“刀劳鬼的视觉和我们不同,就像我们能把线条当做河水,其他生物也做不到这一点,
当这些线条通过视线传播到我们的脑海之中时,我们的大脑会生成对应的胺和酶,会生成对应的蛋白质,这些蛋白质在我们的认知之中固化,让我们把线条当成了水,
可如果我说,这是一种病,你愿意相信么?”
“什么病?”
“能传染的疾病,”崔提克指着画面的线条道,“来自不同地方的人,有着不同的语言、文化和习俗,可他们都把这些线条当成了水,这难道不是一场瘟疫么?
蛋白质让世间所有的人类都染了同一种瘟疫,所以我一直相信一件事,蛋白质才是生命的主宰。”
李伴峰苦思良久,居然想不到反驳他的理由。
……
黄昏,两人下了山,李伴峰问崔提克:“你有几分把握?”
崔提克笑笑道:“面对这种特殊类型的生命,我不敢说把握,只能尽力而为,杀光同门是病修的传统,也是我个人的意愿。”
当天晚,崔提克用了一夜的时间,调配了一壶药剂。
准确的说,这不是药剂,是病灶,崔提克对自己制作的病灶很有信心。
出发之前睡了两个钟头,他跟着李伴峰再次了刀鬼岭。
还是之前的那片空地,崔提克把药剂倒在了洗脸盆里,在洗脸盆周围摆了六幅图画。
每幅图画都由细密的线条构成,李伴峰没有看具体的图案,他甚至不想多看那些图画一眼。
他渐渐能够理解崔提克的思维模式,有些来自视觉的认知,本身就是疾病。
做好了准备,崔提克给李伴峰做了简单的解释:“这六幅画构成了一个有立体视角的布局,对于刀劳鬼而言,这等于让他们看见了涌动的泉水,我制造的病原,会被他们当做泉水喝掉。”
“喝了就会死?”
崔提克摇头道:“迅速致死的病原,不适合做瘟疫的载体,
一个刀劳鬼吃下去药剂,如果一个钟头内就死了,那他很难把病原传递给下一个目标,
就算传递成功了,传递链也很容易中断,必须得让受感染的刀劳鬼存活一段时间,给他充足的时间把瘟疫散播出去。”
李伴峰道:“如果不下雨,刀劳鬼都在地下沉睡,他们彼此之间并没有接触,
也就是说,你的计划想要成功,前提是被感染的刀劳鬼在死去之前,必须下一场雨。”
崔提克摇头:“我从来不赌运气,我做了更加完全的准备。”
他对着地的牵牛花发出了气泡音。
“呼噜噜噜”
地面泥土松动,昨天被他们叫醒的那位雌性刀劳鬼,从泥土里爬了出来。
她来到洗脸盆旁边,用肉段状的四肢,绕着洗脸盆爬了一圈。
“呜呜”
她发出了不同以往的叫声,崔提克压低声音道:“听到了么,她很愉悦,她发现了水源!
我已经成功改变了她的认知,我让她明白了,除了雨水之外,她还能找到其他的水源。”
刀劳鬼趴在地喝了一大口,李伴峰道:“你就这么点药剂,当心被她一个人给喝光了。”
“不会!”崔提克很有信心,“药剂里有特殊的成分,能迅速抑制她的干渴,还会增加强烈的饱腹感,看到了么,她不喝了。”
只喝了一口,刀劳鬼就喝饱了。
崔提克笑了:“她现在想要联络她的同类,她有和同类交流的渴望,这是药剂中的关键。”
“呜呜”刀劳鬼蹲在地,连声嚎叫。
没过多时,四周的树丛里沙沙作响。
有不少刀劳鬼在靠近,李伴峰提醒道:“我们是不是该离开了。”
崔提克道:“不要着急,还需要一点时间去观察,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感染效率,
药剂是有限的,吃过药剂的初代感染者不会太多,接下来要靠他们彼此互相感染。”
十几只刀劳鬼从树丛里窜了出来,很快把脸盆里的药剂喝光了。
他们蹲在地一起嚎叫,在他们的呼唤下,百只刀劳鬼聚集在了一起。
李伴峰再次劝了一句:“我们该走了。”
这么多刀劳鬼,一人喷出来一口黑雾,都能要了李伴峰的命。
崔提克依旧从容:“不要急,我们再等一会,服下药剂后,他们应该不会留意到我们,他们只想和彼此交流,对待同类,他们应该不会使用自己的毒雾。”
“那他们会做什么?”
“让我猜猜看,他们会彼此争执,因为他们都想知道水源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