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一座油湖,是这中年人脸一个疙瘩。
油湖中间的岛屿,是疙瘩中央的硬核。
李伴峰正在思索一个问题,我自己处在什么位置?
脸?
我在别人的脸……
这个概念不太好理解,但李伴峰还是理解了,反正就当这个人的脸很大。
可现在还能看到这個中年人,用正常的尺寸和视野看见这个人。
我站在这个人的脸,看着这个人。
这件事就不好理解了。
这人到底是个什么维度的生物?
中年人向李伴峰一抱拳:“自我介绍下,我姓脸,叫脸不大。”
李伴峰赶紧回礼:“我姓李,叫李不疯。”
脸不大盯着李伴峰看了许久,神情严肃道:“我这脸,是真不大,我媳妇儿都说我脸不大。”
李伴峰便是赞同:“我也真不疯,医生都说了,我确实不疯。”
脸不大眨眨眼睛道:“你这人很油滑。”
李伴峰摇头道:“你误会了,我很真诚。”
中年人笑道:“我欣赏油滑的人。”
李伴峰认真回答:“不管你欣不欣赏,我一直都是个真诚的人!”
“既然这么真诚,我就问你一句,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这一句,还真把李伴峰问住了。
“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么?”
脸不大摇摇头,显然他是不信的:“是内州的人让你来的吧?是卡脖子那个?塞耳朵那个?砍手那个?堵嘴那个?还是蒙眼睛那个?”
李伴峰一脸雾水:“你说的都是什么人?”
脸不大微微低头,扬起眉梢,看着李伴峰:“伱不认识他们?都到了我这,你还想抵赖么?”
李伴峰皱眉道:“不认识就是不认识,这有什么好抵赖的?”
脸不大哼哼笑了两声:“行,就当你不是内州来的,我问你,你见过汽车么?”
李伴峰点头道:“见过。”
“你见过的汽车是烧煤的还是烧油的?”
“我都见过。”在绿水城,有蒸汽汽车,但数量不多。
脸不大接着问:“普罗州没有烧油的汽车,你是外州来的?”
李伴峰含混作答:“我去过外州。”
脸不大摸了摸油光光的脸颊,连连摇头道:“外州的人怎么可能找得到我?他们哪有这样的本事?
你说这话我是不信的,就连你的名字我都不信。”
李伴峰语气平和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信,那还问我做什么?结果不都一样么?”
脸不大笑道:“我就是闷了,就想找个人说话,其实你说的对,无论你说什么,结果都一样,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
李伴峰蓦然起身,撒腿就跑。
脸不大单脚贴着地皮,像溜冰一样,不疾不徐跟在李伴峰身后,问道:
“你是旅修?你这个脚步可不多见了,这步法是谁教你的?”
李伴峰没理会他,前边有个山丘,李伴峰顺着山坡爬了去。
脸不大还在后边跟着,一点不吃力:“你走路的时候可留神脚下,我一个毛孔就能淹死你。”
翻过了山丘,李伴峰看见了一条河,河面有二十多米宽,河水透出一股腥咸之气。
脸不大接着说道:“我刚流了点汗水,等这点汗水干了,这条河也就没了。”说话间,脸不大擦了擦汗。
眼前的河流果然干涸了,只剩下略微湿润的河床。
李伴峰直接冲向了河床,边走边对脸不大说道:“你流汗了,证明你累了,再跑一会,你就该跟不我了。”
“跟不跟得你,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一直在我脸,还能跑到哪去?”脸不大在脸擦了一把汗水,甩在李伴峰脚下。
汗水里混着大量油脂,李伴峰脚下一滑,险些栽倒,右脚本能一跺,在极快的速度下,用出了踏破万川之技。
轰隆!
沙石四溅,尘土飞扬,李伴峰脚下多了一道直径两米的浅坑。
脸不大摸了摸鼻子。
要说没感觉,还多少有点痛痒。
可要说到底有多疼,其实比蚊子叮那一下还差了不少。
李伴峰看了看身后的脸不大,又看了看脚下的脸皮,他在尝试着将二者建立起联系。
首先可以确定,这是一个人在不同维度下的两种形态。
但李伴峰目前的思维能力,还无法理解脸两种维度共存的状况。
他只能对当前的状况作出更直观的解释。
他把真正的脸不大称之为真脸不大,把身后追击的脸不大,称之为小脸不大。
对于真脸不大来说,李伴峰可能只是类似于细菌之类的存在。
就眼前的情况而言,其实这是件好事,毕竟一个正常人对细菌也没什么好办法。
所以现在真正的威胁应该来自于小脸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