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摇椅悠闲地躺着,看着头顶果树的枝叶发呆,薛白渐渐闭了眼,像是睡着了一般。
“我这两把椅子布置得不错吧?”杜五郎嘴不闲,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哦?”
“你现在有些为难了,终于当了监国太子,大权在握,得给人家名份了,这可是一件大难事。”
薛白听着也不睁眼,只有嘴角微微扬着,似在嘲笑杜五郎肤浅。
他过来,是想静一静,重新审视一下自己。
到了大唐这么多年,唯有这个地方,最能让他找到自己是谁,而不至于迷失在一个又一个身份里。
“我都替你算过了。”杜五郎道,“有几个女子,你还真不好给她们名份。李十七娘反而还好说,不过奸相之后,与你同宗同姓,毕竟辈分差得远嘛。我二姐这身份却很不妥当……”
“可以先出家当女冠。”薛白随口道。
“你还真是考虑过了的?”杜五郎颇为诧异。
但其实这件事远不是这么简单的,以薛白的身份,与杜妗的关系,甚至与杨氏姐妹的关系,肯定是为世所不容的。
薛白又沉默了。
杜五郎便不再聊这话题,嘟囔道:“我就不该多管你的事。”
他遂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或者是他身发生的,或是街坊邻居家的琐事,或是长安市井间的传闻,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薛白漫不经心地听,想应就应,不想应就不应。
太阳渐渐移动,树下的影子也渐短了。
杜五郎晒到了太阳,懒得起来移椅子,小眼一眯,翻了个身。
“当年在这里,你问我的名字。”薛白忽然道,“我说名叫薛白。”
“然后呢?”
“我一直以来,都是叫这个名字。”
“名字嘛,现在找回了身世与本名也就是了。”杜五郎体会不到薛白的纠结,随口应道。
薛白笑了笑,心想,为了自己的抱负,当李倩就当李倩吧,相比于大唐,名字不重要。
毕竟,一开始就是这般计划的,有了这个身份,许多事就顺理成章,顺利得多……
“咚、咚、咚!”
忽有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接着,院门就被推开了。
全瑞快步跑进来,见了薛白并未露出惊讶的神情,行礼道:“殿下,封常清擅自回京了,就在门外!”
杜五郎一下跳了起来,讶道:“怎么会这么快?!”
连他都知道,封常清曾经逼着薛白立誓绝不谋篡,算是满朝文武当中比较固执倔强的一个。这种时候突然不奉诏就赶回长安,只怕是来者不善。
但算时间,封常清应该不是听闻了薛白被立为太子才赶过来,应该是更早之前,也许是想来勤王的。
“殿下,是否去见见?”全瑞问道。
杜五郎转头一看,薛白却还是悠闲地躺在那,似没听到一般。
“你今日怎么这般懒散?都不像是你了。”
“是啊,我都不是我了。”
薛白低声呢喃了一句终于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全瑞脚步匆匆,前把大门打开。
“吱呀”一声,只见大门外竟是站满了人,也不知是何时来的,居然一直都没有太大的动静。
刁氏兄弟原是雍王府兵曹参军,如今都被授予了禁军将领之职,也不嫌重,披着威风凛凛的盔甲领着人立在门前,如门神一般。
被他们挡着的,则是风尘仆仆的封常清。
封常清为人俭朴,衣裳陈旧,沾满了泥,不认得他的人见了,还以为是哪个平民百姓在求见。
而在封常清身后,既有其带来的士卒,也有不少闻讯赶来的官员。
“殿下。”
随着薛白一露面,众人不约而同地行礼呼唤。
唯有封常清还直挺挺地立在那,道:“殿下?可还记得在末将与诸将军面前立下的誓言?”
薛白没有马回答,而是抬起头看着院墙处的屋檐……他最初在大唐睁开眼就是站在这个位置,看着长安的雪吐出自己的名字。
而他也确实曾答应过封常清,不会“以皇孙之名”阴谋暗篡李氏社稷。
有件事他近来一直在考虑,但还没想出一个确切的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封常清就找门来了。
薛白终于回过头,正要开口。
“封常清!”长街那头,陈希烈已匆忙赶到,远远就须发皆张地怒指着封常清,叱道:“休得无礼!”
成王败寇,事成了,自然有人为薛白背书,什么誓言不誓言,似乎并不需要薛白亲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