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遇到了高力士,才打了招呼,便被瞪了一眼。
两人遂到宫外的鹿槽说话。
“你昨夜与谁在一起?”高力士语气不善地问道。
薛白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还请高将军莫要打听此事,是我荒唐了。”
“我打听?若非我替你揩屁股,你……”
高力士抬手一指薛白,语气严厉地叱了一句,神色愈发凝重起来,问道:“你招惹袁思艺做甚?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并非我招惹他,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何意?”
薛白不答,仅这几句话,他已达到了目的。既不点透,又留给高力士一个可猜测的空间。过犹不及,此事不必说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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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下,鹿槽中是一派悠闲的景象。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薛白心里却一点都不悠闲,想着王忠嗣死了,安禄山马上要谋河东,高高在上的皇帝依旧日益昏聩,若是大乱将起。他又有何等的权力地位面对这一切?
山庄门外,李岫正在踱着步等薛白,连忙迎了上来,低声道:“高力士来过了。”
“你失态了。”薛白打了个哈欠,道:“进去说。”
骊山这个地方,山峦起伏,很可能说着话,就会被山岭上的什么人远远看到,实在是让人没有安全感。
李岫道:“若非为了我阿爷的案子,高力士便是冲着文书之事来的,果然是他拿走的。你的身份,若被他揭穿,会如何?”
“会如何?”薛白道:“该担心的不是我们,而是李亨。”
这句话镇住了李岫,他有了莫大的信心,问道:“你与高力士谈定了?”
“这不是你该管的,准备好去陇右之事。”
“好。”李岫想了想,问道:“还有一事,我到陇右,是否能与一些信得过的将领透露些许机密?只些许。”
权力的欲火被点燃,便扑不灭了。
薛白想了想,道:“不急,你留心着长安的动向,到时再提。”
“喏。”
相比于李林甫的打压,薛白的态度着实是给了李岫莫大的信心,哪怕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甚至从头到尾都是虚构的,薛白却愿意扛下更多的压力。
挥退李岫,薛白先去找了先于他回来的杨玉瑶。
今日的骨牌,杨玉瑶赢回了一整个匣子的金银珠宝,正在清点,见了薛白,眼含媚态地招了招手。
“你若是困了,可枕在我腿上。”
“有些私事想问问瑶娘。”
“私事?”杨玉瑶笑了笑,挥退周围的侍婢,依旧拉着薛白到榻上躺着,道:“说吧,哪桩私事?”
“宫中有位供奉画师,名叫张萱,瑶娘可知此人在何处?”
“张萱?名字好熟。”
杨玉瑶想了想,让薛白起开,趿着鞋走到一排红木箱子前,犹豫着该开哪个。
她在闺房中穿得稀薄,雪白又修长的一双腿显露在外面,十分好看,薛白倚在那欣赏着,任她慢慢翻找物件。
这一找就是许久,她甚至出了微微的薄汗,好不容易捧了两卷画轴来躺回榻上。
“呶,给你看看。”
薛白展开了一卷画,目露惊讶之后显出一个笑容来,像是见到了什么熟悉的事物。
因他眼前这幅便是《虢国夫人游春图》了。
细细观赏着这真迹,薛白叹道:“画功真是了得,纤毫毕现。”
可再回头看了玉体横陈在榻上的杨玉瑶,他却又道:“可,不像。”
“你知哪个是我,便说不像。”
“自是这两人之一,可都不像。”
薛白指的是画中并骑的两个妇人,皆是衣裙鲜丽,头梳堕马髻。
杨玉瑶笑问道:“既说不像,为何认为是这两人。”
“画中有八匹马,四匹颔下悬有红缨,所谓马悬‘踢胸’者贵,四骑中,为首者马鞍上绣有虎纹,地位显赫,却是男子;最后抱着女童的妇人,衣饰沉着,举止谨慎,神情谦卑,该是保姆;那就只能是中间两骑。”
“你倒是说得头头是道呢。”杨玉瑶手指按着下巴,故意夸了薛白一句,笑意吟吟道:“可你忘了我的诨号了?”
“雄狐?”
“人家既是雄狐,为何一定要衣裙鲜丽、梳堕马髻?”
“竟是这为首一人吗?”薛白讶然,再看了看,道:“依旧不像。”
“如何不像?”
“真人美得多。”
杨玉瑶大喜,高兴得弯了眼睛。趴在薛白背上,指着画里的人物一一问道:“你知这是谁吗?”
“谁?”
“我两个姐妹,至于那女童,便是我阿姐的女儿,名唤崔彩屏,已出落成大姑娘,嫁为广平王妃了。”
两人又看另一幅画,却是《捣练图》,画的是一群宫娥在制布时的情形。
杨玉瑶道:“这里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