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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里有一口古井,往里看去,水还算清澈。
薛崭与两个弟弟从井里打了一桶水,稍尝了一下,甜甜的。
烧开了再喝,阿兄说过的。”
其实要把水烧开的原因他们也不懂,反正是薛白说过的话,他们就严格地听从。
柳湘君把一路上积攒的脏衣裳都抱了出来,找了个木盆摆在石阶下,笑道:“这宅院真是应有尽有。”
“阿娘,我去烧些温水来,天也渐冷了。”
正说着话,薛庚伯领着两个仆妇从前院过来,说是吕县令安排来照顾县尉起居的。
哎哟,哪能劳娘子做这些,我们来洗吧。
两个仆妇都是勤快的,抢先坐在木桶前便开始搓洗衣物,之后满脸堆笑地寒暄了一会儿。
“娘子该是县尉的阿娘吧?真有福气。”一住://.xbquge.a
“哪有这福气。”柳湘君有些尴尬,指着薛崭,笑道:“这是我儿,随在状元郎身边学着做事,故而带着家人前来。”
“小郎君这身板真结实,该有十七八岁了吧?”
“没呢,还不到十五。
“是个孝顺又懂事的,这般小就给县尉当幕僚,肯定有大出息。”
“借你吉言。”
“方才我们过来,远远见有个仙女般的人儿在主院,可是县尉的妻室?”
“那不是,那是......
柳湘君当即反应过来,应道:“这边来,为娘与你说。
“阿娘。”薛崭过来,道:“阿娘要买哪些物件,趁天还没黑,孩儿去买吧。”
母子二人走回屋中,薛崭压低声音道:“县官给阿兄身边塞人,打听阿兄呢。”
“是,久未有这些事了,险些没反应过来。”柳湘君道:“我去主院看看,你莫先出门。”
“知道。”虽只是面对两个仆妇,年少的薛崭却如临大敌,神情郑重道:“我看着院子,等阿兄回来。”
待薛白回来,听了这事,反而显出了有些轻松的笑容。
“阿兄,她们可是盯着你。”薛崭道,“主院里还有两个很漂亮的婢女,一定是要对阿兄施美人计。”
“没关系。”
薛白真不在意。
他看得出来,吕令皓功利心重,手段也有,可惜久在县令任,相比朝堂格局略小,做得多了,反而显得心虚。
派人盯着,说明吴怀实没有告诉吕令皓圣人心意如何。
至于这些仆妇、婢女们盯着,也没关系,薛白是光明正大地到了偃师县,杜家姐妹自会扮作商贾暗中过来。
薛崭终究是年纪小,信誓旦旦说了那县令安排过来的两个婢女很漂亮。其实在薛白眼里,她们只能算是俏丽罢了。
傍晚,薛白回了主屋,由青岚安排着洗漱,问了她们一些问题。
“你们是吕县令府中的婢女?”
“是,若是奴婢们照顾得好,郎君可否帮奴婢们将身契讨要来?”
“从小就在吕家吗
“我是五岁,她是四岁进的府。
“看你们年纪,是开元二十二年左右,被家里人卖了?哪里?”
“怀州。爷娘心狠,为几袋粟就卖了我。”
也不知她们是被如何教导的,提起这些往事时,还抬头让薛白看清她们的容颜,显然是自知美貌。毕竟,富贵人家买奴也是要挑选的。
小美人胚子,从小在高门大户家里。
薛白问道:“哪年来的偃师县?”
“一直在洛阳呢,有时去长安,天宝元年才到的偃师县。”
“问你一件事。”薛白招过一个婢女,小声问道:“吕县令之千金在宫中任女官,可是亲生的?”
这婢女原本还在含羞带臊,闻言骇然变色,连忙低下头道:“郎君不可胡言。”
“是我太无礼了,莫要告诉别人,还请帮忙保密,去歇着吧。”
“喏。”
待这两个婢女退下,青岚不由道:“郎君吓唬她们呢,也是可怜人。
薛白附耳道:“嬉娘、始娘之事,莫说漏嘴。”
青岚脸一红,这是真的害羞,小声嘟囔道:“我才不说。”
其实薛白是说她们会暗中过来之事,倒没想到她误会了。
一路跋涉,青岚也是累得厉害,心知自己一人肯定是降不住妖的,默默栓上屋门,拉开帷幔。
接下来一段时日,他们便要在这里暂住了。
偃师县没有宵禁,黑夜与白天交替时,寺庙里传出了悠远的钟声。
这里没有长安的晨暮鼓那么仓促,多了一股小县城的清静之感,但地处漕运要地,县署公务还是很繁忙的。
寺庙的钟声传到县署,值守县署的赵六拿起梆子连敲了七下,等内衙的吏役把大门钥匙用转筒递出来,他接过钥匙,打开大门,只见门外已站着六曹的吏员。
“你啊,动作慢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