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章那老东西,能有这些事吗?!”
“我为何答应?”张咱反问道:“还不是你们兄弟姐妹留下的烂摊子?”
“为了谁?我为了谁的前程才与胞兄亲近?你去死吧!
又一个酒杯砸在身上。
张咱皱了皱眉,起身往外走去,嘴里还平静地道:“总之事情过去了,公主好好平夏一下吧。”
“你敢出门?张咱,我会派人盯着你,你敢碰别的女人一下,我阄了你!”
青门的康家酒楼的大堂,张珀独自坐下,自斟了一杯酒饮着。
于他而言,整桩麻烦都结束了。
但偶尔,酒楼中的一些闲谈也会落入他的耳中,他虽懒得理会,但其中有几个书生的言论难免还是让他在意到了。
那薛打牌分明是犯了讳,不该为状元,去年的春闱五子成了今年把持科场的恶一直到了入夜,书生们都在骂薛白。
到后来,张填喝醉了,丢了一串钱币给店家,趴在桌案上就睡。这么做后果很严重,但他就是不愿回公主府。
是夜作梦,梦到了李白,他感到很羡慕李白。
一觉睡到周围又有了嘈杂之声,张咱醒来,揉了揉眼,竟是又要来了酒食,继续饮酒。
“真是要罢了薛郎的状元,改为杨誉?
听说是,昨日好几个酒楼都在传。”
“杨誉是谁?我从未听过。
“国子监抄录张榜了薛白与杨誉的卷子,我去看了,天壤之别。你们可去看看,薛白能作那些传世诗词,名望才气倒是不缺的。但你们可知为何大宗伯故意出题逼他犯讳?点了他的状元,再罢了他的状元。多此一举嘛。”
“为何?
“薛白本就不是那赌徒薛灵的儿子,乃一犯官收养的孤儿,落了贱籍。大宗伯如何能允这种人中进士?故意陷害罢了,另外也是为了不让杨国舅卖平价竹纸、集注,断了我们这些寒门举子的出路。这些隐秘,官场上早已人尽皆知,唯独瞒着圣人…”
张咱转头看去,只见那在人群中侃侃而谈的书生说完话径直便走了,招呼旁人到国子监看卷子。
可见,薛白在市井之中还是有些实力的,已开始安排人改变士人口碑风向,可惜,这些动作未必有用,反而可能招来祸事。
酒一杯一杯地饮,张珀又醉了过去,直到耳畔传来了那个他颇为不喜欢的称呼。
“驸马,驸马,快醒醒吧...
“莫再唤了。
张咱嘟囔着,睁开眼,只见面前竟是一个宦官,方才清醒了些。
“圣人召见,驸马还不拾掇停当,入宫觐见?!”
一瞬间,张珀再次想到了“天子呼来不上船”的李白。
可惜,他不是李白,他为了家族已经付出了太多,稍敢造次,近二十年的青春浪费得就毫无意义。
他用冷水洗了脸,又将自己拾掇成那个风仪潇洒的驸马,入宫觐见。
梨树下,有妙曼的舞姿,清歌传来,原来是圣人排的《西厢记》。
张填脚步从容,先在心中想好了评语,赶到李隆基跟前时竟是连见礼都忘了,开口便是情不自禁道:“敢问圣人,这是何新曲?行腔妙韵,旷古未有。轻盈柔媚,细腻传神,韵味醇厚,臣听了,仿有芳香入鼻,沁入心肺。”
“好了好了,知你会夸。”
李隆基听得开怀大笑,让张咱随他在湖边漫步,问道:“朕前些日子叱责了你,可有怨言?
“臣做错了,绝不敢有怨言。”
“贺监致仕时,年逾八旬了啊。”李隆基显然已消了气,叹道:“他拜托于你,你又岂能不答应。朕置气,还能与他置气不成?”
张珀应道:“圣人宽仁大度,古来君王未有。
“朕还不致于容不下几个被收养的孤儿,倒是那薛白,小觑了朕的心胸,妄图瞒天过海,该杀。念在是贵妃义弟的份上,饶他一命。”
“是,右相也是这般办的。”张珀知道自己猜中了圣人的心意,舒了一口气。
此事本该到此为止,不想,李隆基却继续往下说起来。
“高将军,把郑三绝递上来的那两份文章给他看看。”
张咱不由惊讶。
他知道郑虔一直很得圣人喜欢,被御口称为“三绝”,但自从郑虔私撰国史之后,似乎已经久未伴驾了。
不一会儿,两封纸笺便递到了张珀手上。
“请驸马过目,此为颜真卿、薛白师徒写给崔翘的信,已在长安传开。”
张咱看过,目露沉思。
高力士笑问道:“驸马可看出这文章是何意啊?”
“颜真卿写这篇文章的目的先是在于保薛白状元之衔,他公然称薛白是犯官之子出身微末,不谈薛白欺君之事,只谈论提携贫寒子弟对社稷之影响,述世家子弟把持科场之影响,再列举李白、高适为例,提出居于下位者就不能为国出力吗这个问题,意在改变科场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