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别宅,前后未待一个时辰。与本案无关,可走了。”
铁锁解开,牢门被打开。
薛白却不肯走,反而在茅草堆中坐了下来,道:“我们既是一起来的,便要一起走。”
右相府。
李林甫难得没有在屏风后,而是走到了窗边负手而立,抬头看着窗外渐渐西偏的太阳。
“几时了?”
“回右相,快到酉时了。”
说话间,罗希奭匆匆赶来,禀道:“右相,薛白还不肯走,他执意要让大理寺连元结等人一道放了。”
“不可。”这次,王鉷也在堂中,沉声道:“元结乃春闱闹事之关键人物,倘若放了,右相府威严大损,举子们自认为得胜一招,必愈发咄咄逼人。到时谁还怕被李适之案牵连,事态控制不住,引火烧身。”
“右相,那小宦官说,若再找不到薛白,他只能回宫复命,实话禀圣人了。”
“把薛白直接赶出去罢了。”
“岂可如此?不放元结等人,他不肯入宫。”
“那圣人也是一起怪罪,他躲得掉吗?!”
“威逼利诱,能吓唬他的手段下官都用尽了。”罗希奭道:“此獠冥顽不化,就是不肯离开大理寺狱。”
“这是何道理?元结等人公然聚结举子,夜宿李适之别宅,证据确凿!”
罗希奭脸色愈苦,躬身道:“我等依规办事,薛白却不讲道理,完全是个不知廉耻的无赖嘴脸!”
杨钊道:“一旦宵禁,出入大明宫城门就难了。”
所有人都知道,圣人打算彻夜打骨牌,再不赶紧安排妥当,这一整晚都会成为圣人积蓄怒气的时间。
“当。”
堂中,漏壶滴尽,发出清响,酉时已到。
李林甫还在等,他已派人往大明宫进言,要求见圣人,在等圣人答应。
终于,苍璧匆匆跑来,禀道:“阿郎,宫中来人,圣人召见了。”
李林甫这才长舒一口气。
“放人。”
“右相。”王鉷还待再劝。
今科是他这个御史中丞审核的及第名单,他深知若不能平息势态会有多可怕的后果。
李林甫摆手道:“本相会亲自入宫,平息势态。”
“可……”
“够了!”李林甫难得对王鉷叱道:“天下事千桩万桩,没有一件事比圣人的心情重要!”
夕阳西下。
北去的官道上一群人正在徒步跋涉。
严庄最后一次回过头,在斜阳中眯起眼,只见那恢宏的长安城已成了一个黑色的轮廓。
他心里空空的,这一趟花费了半数家财而来,感到的唯有无比的失望。
长安城中,平洌一次次看着自己的文章,坚信只要有一场覆试,今科自己是能中的。
他听说力主申告覆试的李适之、元结都被捉了,却还抱着侥幸,想等一个确切的消息。
黑暗的刑房中。
张通儒痛苦地喘着气,终于被从刑架上放了下来。
他表现得很怯儒,那些狱吏们允他去召号同乡回家了。
走出京兆府牢,他看到几具尸体倒在板车上。
年轻的郝昌元已经死了,仰面朝天,瞪大了眼,像是在看着天上的云卷云收。
张通儒上前,伸手去抚郝昌元的眼帘,却始终合不上,只好愧疚地大哭出来。
长乐坊,李适之府。
“噗”的一声,尸体如麻袋一般被丢在前院,堆成一堆。
“都仔细搜!找到李适之谋反的证据!”
杨钊大喊着,眯了眯眼,从石缝中拾起一颗金珠。
除了这些,大唐依旧是一片繁荣景象。
一匹匹精美的丝绸被搬进了太府库藏,锦绣成堆;一袋袋粮食被摆满了各个仓禀,稻米流脂;一艘艘漕船驶向广运潭码头,满载着江淮的贡品。
长安城无比恢宏,十二条街划出的市坊整齐如菜畦,百千人家散落仿佛棋局。
暮鼓声中,牵骆驼的商旅、骑马的行人、乘车的女眷、徒步的百姓在长街上车毂击、人肩摩,连衽成帷,举袂成幕,热闹非凡。
五个身影跑向大明宫。
丹凤门在他们眼前越来越显巍峨。
薛白在大理寺狱与人对峙了整整一天,终于,在最后关头还是对方服软,放了他们。
“薛小郎子!”
等在宫门前的一名小宦官连忙跑过来,气喘吁吁道:“快些,圣人可等了许久了。”
“辛苦内官奔劳。”
薛白转身对元结道:“你们在此等我,圣人或许会召见你们!”
“可宵禁……”
“快走。”宦官一把拉过薛白,匆匆而去。
元结转过头,见到了一队金吾卫正在丹凤门前执戟护卫着一辆马车,是李林甫的马车。
轰轰的响声中,沉重的宫门被完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