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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女儿家立于世间,终究得要自强,杜妗暗下决心。
但翻了个身,她不禁又想到他此时在虢国夫人府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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虢国夫人府。
香闺掩雾,绮席凝尘。
炉子架在闺阁外面烧着,闺中只有熏香,闻不到半点烟气,却颇为暖和。
杨玉瑶穿的很轻薄,正由侍婢服侍着擦洗着她的胳膊。打湿的手帕抹过她白里透红的肌肤,酒气散了些,脑袋却更不清醒。
“你不敢看我?”
薛白正坐在榻边,只以侧脸对着她。
“夜已深了,瑶娘也该歇了,府中可有客房?”
杨玉瑶抬起脚勾住他的腰,不让他起身走开,悠悠道:“过来服侍我。”
她既让他留下了,藏着掖着无趣,气氛已到了,她只要等着由他服侍。
薛白没动。
他不介意与杨玉瑶欢好,却不会让自己成为一个随时可能被抛弃的玩物。他来是为了建立关系,而不是来当面首。
婢子们退了下去,关上屋门。
玉足勾着薛白的腰轻轻拉了拉他,又游离到别处,杨玉瑶慵懒地倚在那,却是满意地微微一笑。
他已动情了。
她自恃美貌,相信她的荣华富贵全因她姐妹四人的美貌而来,也相信自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可下一刻,薛白却撤步让开,背过身去。
“羞了?”
杨玉瑶稍稍一愣,起身上前,搂住薛白的腰,取笑道:“小郎子可是第一次?”
薛白没有马上回答,任由她抱了好一会,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升高,方才开口。
“放手吧,我不是伱能碰的人。”
“只有我不想碰的人,没有我不能碰的……你不用紧张,姐姐来教你。”
薛白握住她的手,拿开,走了几步,拉开彼此的距离。
杨玉瑶再次一愣,不由恼火起来。
“这是为你好。”薛白道:“很快,我就会成为右相府的赘婿。”
“嘁,李哥奴,我岂怕他?”
“瑶娘自是不怕,不论如何,右相都不敢得罪瑶娘。但我又如何?为这一夕欢好,触怒右相,日后瑶娘弃我如敝履,右相却能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哼。”
杨玉瑶依旧着恼。
她才不会许诺一辈子护他周全。她被惯上了天,素来骄纵,此时只觉得薛白不肯为她担这风险,便是薛白的不对。
偏偏,薛白转过身来,又道了一句。
“今日能将佳肴献上,得瑶娘一笑,我已知足。”
他眼神已恢复清明,不为她的美色所惑,气格高洁,自有清正之气。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再抬头,神情中又多了一份怜悯与不舍。
杨玉瑶忽想起他说“我特意为瑶娘准备”,蓦地想到,他其实待自己很好。
但她的气性却不会就这样完全消了。
“我要的可不仅是几道菜。”
“我会再留几日,将炒菜之法倾囊相授于邓长吏。往后余生,我虽入赘相府,却知瑶娘随时可尝到我的炒菜……夫复何求?”
“我才不信你,当我不知你野心有多大?你是故意要与我合伙个产业。”
“不错,大丈夫立于世间,自该胸怀大志,顶天立地。”薛白道:“我想要的前程右相能给,因此答应了入赘。”
“傻瓜。”杨玉瑶道:“你被哥奴骗了,人称他索斗鸡、肉腰刀,他岂能给你甚前程?”
说着,她上前两步,扶着薛白的腰,好言好语地又哄了一句。
“你这小郎子虽说聪慧,毕竟涉世未深,不知谁真待你好,落入了那虎狼窝。”
薛白道:“我失了身世,脖颈后有烙印,怕还是官奴。安身立命也难,当时哪有选择?”
“来,我看看。”
薛白在胡凳上坐下,将上衣往后扯开些,感受到杨玉瑶的手指在脖颈上的伤疤上轻柔地抚过。
“莫怕,有伤也未必是烙印。”
“但我也因此不敢寻访自己的真实身份,唯右相府可庇佑我。”
说罢,薛白起身,往屋门走去。
“你,”杨玉瑶指尖还有他的温暖,恼道:“你当虢国夫人府之势不如右相府吗?!”
薛白已拉开了屋门,迈过门槛。
杨玉瑶怒气本就未全消,此时更有种被戏耍之感,火冒三丈,心境起伏,不能平息。
怒上心头,她多的是手段惩罚他。
“你给我站住!”
薛白于是立在院中,任雪花落在他身上。
他回过头,依旧倔强地不服软,只给她留了一句诗——
“还君明珠泪双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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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稍稍瞥了一眼独立院中的那道人影,目光回到前方一个婢女的裙摆处,跟着她们进了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