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在开着“庆功宴”,隔壁的厂房门口,一伙追债的人却还在砸门咒骂。
厂房的门口的墙上,被用红漆画上了“欠债还钱”的字样。
铁门紧锁着,几个壮硕的汉子拿着砖头木棍,一边敲打着铁门,一边朝门里面咒骂。
“许知海给我出来,不要做缩头乌龟!”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别逼我们使出别的手段!”
……
三叔许知海并不在厂房内。
但此刻厂房后院的屋里,却坐着愁眉苦脸的四人。
姑姑许知燕和姑父,大伯许知山和儿子许新。
机械厂的事情前两天才听到了动静,想不到这么快便波及了过来。
老三许知海债务问题的爆发,几乎是顷刻之间。
其实接下机械厂的订单之前,许知海的工厂负债率便很高了。
他想靠着机械厂的单子上一个大台阶,谁能料到这间几十年的国营机械厂,也会顷刻爆发倒闭危机。
当初许知海借钱,便用了机械厂中标的名头,现在机械厂出了问题,几家债主自然怕借出去的款子收不回来,这便上门追债来了。
而此刻,许知海也不知到哪里躲债去了……
今天,姑姑许知燕和大伯许知山两家,是来厂区收拾东西的,想不到刚好赶上追债的堵门。
好在进门时把大门反锁了,那些追债的也才进不来。
对方开始砸门时,几人又去挂上了两把大锁。
但现在被堵着大门,也是不敢出去了,只能先缩在这厂房里。
大伯许知山嘴里抽着旱烟袋,坐在一個小马扎上一言不发。
儿子许新站在他身后,明明快三十岁的人了,碰到事情却一脸惶恐和不知所措。
姑姑许知燕和姑父并排坐着。
外面的砸门和咒骂声不断传进来,许知燕不时朝门外瞅一瞅,脸上现出恐惧。
许知燕看向大哥许知山,开口道:
“大哥,这可怎么办呀?这伙人怎么骂了这半天还不走啊!”
许知山:“跟他们耗着吧,也没其他办法。”
许知燕想了想:
“要不要给二哥打个电话?刚刚听到隔壁厂房在放鞭炮,二哥估计在厂区的。”
许新慌忙开口:“是啊,给二叔打个电话吧!二叔肯定有办法把咱救出去!”
许知山抽了口旱烟,沉声说道:
“咱们哪有脸给老二打电话?!
当初老二要关厂种苗子,咱都是拿了钱主动退出来的。
现在碰上事情了,还想着让老二出来帮忙……
我虽然是他亲哥,但这老脸也拉不下来!”
许知燕长长的叹了口气:
“早知道当初,就该跟着二哥干苗木的……
我听说二哥那,可是连着拿了几个高速工程的招标了。
除了北山上包的几块地,在咱镇子上也包了几块地下来。
他这苗木公司不仅干起来了,而且比原来的翻砂厂干的还好……”
一旁的姑父开口道:
“咱们都目光短浅了,还是二哥看得远。
当初他不顾劝阻,一定要关掉那翻砂配件厂,看来也是非常正确的决定。
否则二哥那里,现在也碰上大麻烦了!”
许知山抽完了一锅的旱烟,轻声咳了咳开口道:
“当初老二丢了机械厂的订单,我还以为是老二栽了。
他说要种苗子,我这个老大哥还说这没什么前途……”
他把烟锅在鞋底磕了磕,叹了口气道:
“我们这弟兄几个里,一直都是老二本事最大。
我这个老大哥,其实早就该服气了,也早就该听他的……”
说这些时,许知山的眼中现出一抹落寞。
许知燕安慰道:
“大哥您别这么说,咱爹娘走的早,我们几个弟弟妹妹,都是大哥拉扯起来的。”
许知山摆了摆手:
“大哥我真没本事……
除了种地啥都不会,年轻时还能下膀子力气,现在那膀子力气也都没了。
还是老二他行啊,看的比咱远,走的比咱宽……
当初在他翻砂厂里帮工,我这个老大哥心里也是有点不舒坦。
一边拿着老二的钱,一边阴阳怪气、说东说西。
老二要干苗木我是第一个拦着的,还天天去撺掇着老四也退出来……
这些事情我本来都没意识到,还是许晨那天说了两句,我也才明白过来。
让我这当大哥的,也是觉得心中羞愧啊……”
许知燕眼睛红了红,抹了把眼泪:
“大哥,我心中也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