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笑道:“那位先生欲勘破此林布置,在林中已转悠月余,我家公子见他心志甚坚,就命我每日给他送些干粮清水,任他于此琢磨阵法。”
又道:“公子说几位是贵客,小小迷阵定困不住几位,令我来邀各位上门喝茶。”
“那独臂人是否提前放出,也须公子说话,几位如要求情,不若等见了公子再提。”
曲归道:“如此有劳姑娘引路。”
少女微微一笑,转身而行,曲归等人跟随在后。
一行人在林中走了许久,忽见前方林木之中有片空地,其上是个木屋,曲归面有奇色,道:“贵公子便住在这里么?”
少女微笑摇头:“这里是请客人喝茶的地方,而非公子居处。”
黄药师闻言微微皱眉,曲归道:“贵公子邀我等来喝茶,自己却不现身,未免有失礼数吧?”
少女笑道:“公子说了,有一位叫黄药师的前辈,可自寻出路,前去品酒弈棋,其余几位客人,就由小女子招待,在此喝一杯茶。”
言罢,见曲归皱眉,少女又道:“待几位将茶喝淡,小女子即引诸位去见公子。”
遂向黄药师道:“老前辈气宇不凡,想来便是黄前辈,望前辈恕过小女子不得继续领路之罪。”
黄药师眼神一闪,并不答话,举步径向前行。
曲归听少女说出“弈棋”二字,记起逍遥派那局“珍珑”。
这“珍珑”棋局在北宋年间即已现世,但不知是否流传天下,更不知黄药师是否曾在别处见过,提醒道:“师祖,弈棋之道,须知置之死地而后生。”
黄药师心知曲归不会如此没来由说这么一句,心中一凛,微微点头。
待黄药师走远,少女将曲归、李莫愁、常攀引入木屋,但见屋内置有一方木桌,几个木凳。
少女请三人落座,遂取来杯子,每個杯子中皆有两片深绿色的茶叶,倒上沸水,送至曲归三人面前。
全无“沏茶”的一系列繁杂程序。
常攀见状只道对方小觑自己三人,随意敷衍。知此间大有古怪,并不发作,静待曲归应对。
曲归如要翻脸,他跟着一起掀桌子就是。
少女似看出常攀想法,笑道:“这茶叶是我家公子自己所制。”
“公子道茶之一道最是复杂,亦最为简易,直与感情相似。他所制这茶,便叫‘情茶’,又叫‘苦茶’,不同天下其余诸茶。”
“非但省了许多沏茶的程序,更连常人耳熟能详的‘洗茶’一节也都省了。”
“公子以情比茶,以茶比情,道:‘感情一物,本便是世上最纯粹的东西,何须再洗?’”
曲归听这少女娓娓道来,笑道:“贵公子这名目取得有趣,‘情茶’、‘苦茶’,不错、不错,世间情事,多为苦事,以苦茶称情茶,大有道理。”
“且感情此物,一人一生能遇上一两段刻骨铭心,深入骨髓的,已然十分足够。故杯中只置两片茶叶,嗯……有趣、有趣。”
言罢,端起茶杯,微啜一口,遂立时皱起了眉头。
茶水入口,曲归只觉满口苦味,绝没半分茶香,且此苦不同寻常茶之苦涩,简直苦入了心肺,让人绝不想去再喝第二口。
李莫愁见曲归喝茶,便也跟着微啜,五官顿时皱在了一处,道:“好苦!”
常攀跟着浅尝一口,亦皱眉不语。
少女道:“情茶极苦,三位若不欲再喝,实在情理之中。”
曲归道:“姑娘适才道待我等将茶喝淡,便引我等去见贵公子,莫不是笃定我们受不了苦涩,喝不了‘情茶’?”
说着,又吸了口茶水,体会着那透入心肺的苦楚,叹一口气,道:“其实,既是为‘情’,苦些何妨?”
李莫愁目光看着曲归,道:“我倒觉着爱情甜蜜的紧,但若要为情受苦,那也算不了什么。”
“因他吃苦,我心甘情愿。”言罢,亦跟着喝茶。
常攀深叹一口气:“情之一字,怎是茶所能言?情茶虽苦,又怎及得上情之苦痛?”言罢,竟将茶水一饮而尽,似是回忆起了伤心往事,闭着双眼,面上显出一种忧郁神情。
少女见三人复又喝茶,反略有惊异,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对着三人一阵打量,道:“不想三位竟都是深情人、痴情人。我家公子若见到三位,必要引为知己。”
“公子说感情虽常苦,却极浓郁。真正的感情往往十分经得住考验,因此这‘情茶’亦极浓郁,很是耐泡。”
“三位若当真可将‘情茶’苦味喝尽,小女子言而有信,立引三位去见我家公子,还可在公子之前为那独臂人求情。”
曲归微微一笑,将杯中茶水喝尽,李莫愁随之而饮。
常攀沉浸于情之苦涩,全未理会少女所言,只一杯又一杯,不住喝茶。
少女则为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