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水中竟被人提前打好了木桩,曲归、黄蓉均足踏木桩,自然平平稳稳,不往下堕。
木桩离水面三寸,若非凑近了看。决计不能发现。
黄蓉既知“踏水而行”乃是骗人把戏,立时想到前方那老头儿不过是个吓唬人的骗子,头顶铁缸定也不真,当下展开轻功,于湖面飘行而去,追上裘千丈,手动处已将铁缸从裘千丈头顶取下。
铁缸入手,黄蓉只觉其轻飘飘的,不过四五斤重,笑道:“靖哥哥,你看我。”
说着将铁缸放于自己头顶,学着裘千丈的模样,在水面上奔跑起来。
裘千丈把戏被人揭穿,心中惊慌,面上却不露声色,说道:“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快快将东西还我,否则有性命之危。”
黄蓉笑声不绝,奔到他身旁,左手伸出,向他肩头推去,裘千丈急忙抬臂招架,二人一交上手,黄蓉立知裘千丈底细,笑道:“就这点儿微末功夫,也敢来招摇撞骗么?”
说话间双臂挥舞,使出黄药师所传“落英神剑掌”来。裘千丈只觉四方八面都是掌影,或五虚一实,或八虚一实,直似桃林中狂风忽起、万花齐落,手忙脚乱,全然不知该守御何处。
但听得“砰!”“噗通!”两声连响,裘千丈已给黄蓉打下水去。
其实裘千丈武功虽低,毕竟修习数十年,内力尚胜黄蓉一筹,只因黄蓉掌法高明之极,裘千丈一身内力全不知该往何处运使,这才中掌落水。
裘千丈落水之时陆乘风也撑着铁杖赶来,正将黄蓉打落裘千丈的那几招看在眼中,不禁喝彩道:“好掌法!”
声音落下,人已到了近处,问道:“这人是谁?怎的跟小师妹动起了手?”
陆冠英正待答话,忽听得一道凄厉之极的啸声自湖面传来,心头一跳,说不出话来。
曲归、黄蓉为啸声所惊,跃回岸边,向湖中望去。
只见湖面上一叶小舟缓缓而前,舟上站有两人,一人浑身黑衣,披头散发,模样可怖,是个女子,另一人身着青袍,头戴纶巾,作文士打扮,面貌看不清楚。
陆乘风心中一沉,纵声叫道:“是梅师姐么?”声音中夹杂着内力,远远传扬出去。
舟中黑衣女子正是梅超风,听到陆乘风声音,梅超风回道:“是陆师弟?”
陆乘风道:“正是。”
二人对答间,梅超风所乘小舟已到近处,那青袍文士容貌已看得清楚,郭靖、黄蓉、陆乘风、陆冠英四人俱都打了個寒噤,
只见那人容貌怪异之极,除了两颗眼珠微微转动之外,一张脸孔竟与死人无异,完全木然不动,说他丑怪也并不丑怪,只是冷到了极处、呆到了极处,令人一见之下,忍不住发抖。
陆乘风心想:‘这人不是陈师兄,是梅师姐另邀的帮手吗?陈师兄呢?’
他还不知陈玄风已在大漠为郭靖杀死,见他未与梅超风同行,心感奇怪。
小舟渐行渐近,梅超风一跃上岸,道:“陆师弟,当年你邀集高手,与我夫妇为难,前日又擒我徒弟,你是成心跟我过不去了?”
陆乘风冷声道:“你夫妇二人无耻之尤,背叛师父,偷了九阴真经,累得我师兄弟也给师父打断腿骨,逐出师门,我陆乘风与你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又道:“陈师兄呢?怎么没一块儿来?莫不是觉得小弟武艺平平,又已残废,够不上他老人家亲自动手?”
梅超风听他提起陈玄风,身子一颤,半晌方道:“他早给人害死了,我也毁了一对招子,这可称了你心意么?”话语中颇有凄凉之意。
陆乘风闻言又惊又喜,一时无言,蓦地里昔年桃花岛学艺时的情景于脑中浮现。
那时他年纪尚小,多蒙曲、陈、梅三位师兄姐的照顾,只后来陈、梅二人叛师盗经,他受连累,给黄药师打断腿骨,逐出师门,这才对二人生起满腔恨意。
此刻陡闻陈玄风死讯,梅超风也盲了双目,念起往日旧情,陆乘风不由叹一口气,说道:“对头是谁?可报仇了么?”
梅超风道:“我也正在寻找他们。”
陆乘风道:“小弟当得相助一臂之力,待报了陈师兄大仇,再清算我们的旧账不迟。”
梅超风冷哼一声,并不言语。
一旁郭靖听得二人对话,心想:‘大师父常说大丈夫要敢作敢当,陈玄风死在我手上,我岂可隐瞒不说?陆庄主和梅超风要找我报仇,那也不过一死而已。’
一念及此,郭靖大步上前,说道:“陆庄主,陈玄风前辈是我幼年时误杀的,你要报仇,尽管来杀我便是。”
梅超风闻言身子一颤,道:“你……你……”
郭靖道:“那天我被陈前辈捉在手里,惊惶之下挥剑乱舞,刺中了他的肚脐。”
肚脐正是陈玄风的罩门所在,梅超风一听,登时再无怀疑,心头悲凉、愤恨之意交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