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被骂了也不在意。
左耳听右耳出,将手里提着的一包糕点和茶叶放下,浅笑地说道:“阿奶这骂人挺大声的,中气十足,很显然是好得差不多了,我和相公也放心多了。”
茶叶明显是给秦老头的。
最后老刘氏只得了一包糕点。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秦老头也正好不在,宋锦便敷衍了几句,然后人就出去,压根不理老刘氏骂人的话。
宋锦揉了揉眉心。
黄婆子也正好出来,听到老刘氏的骂声,差点要呸她一脸,“夫人不要在意,有些人没脸没皮的,一天不骂人就过不下去。”
“我知道,没当回事。”
宋锦真没把老刘氏当回事。
如老刘氏这样的人,她见得多了去。
秦老头在厅堂。
正当宋锦要过去见一见的时候,迎面看到了秦明松。
他站在不远处的廊道。
不知是不是距离远了,宋锦眼花了,才会觉得秦明松的眼神不太对。
反正让人不太舒服。
宋锦索性当作没看见他,转身抬脚迈入了厅堂。她和秦老头没有多少话好谈,仅是说几句场面话罢了。
秦老头问起了秦驰:“今年大郎二十了吧,身子骨可还好?”
特意提起秦驰的岁数,当然不时简单提一下的。打小就有大夫说大孙子养不活,但他硬是病歪歪的长大了,还娶妻生子,孩子都三四岁了,机灵又可爱。
要知道二十是男子及冠,正常来说要举行成年礼。
农家倒是没有那个讲究。
秦老头这一问,与及冠礼无关,实实在在是担心秦驰的身体。
他知道秦驰这个大孙子运气打小就好。
生病会遇到好大夫,想读书就会有人教。小时候去私塾,夫子见他读书天分高也不收束脩。
现在读书都读到了国子监。
可惜现在二十了,身子骨还顶得住吗?
秦老头对此也是遗憾的。
若是换个身子骨好的孙子,去了国子监读书,将来必定是能有大出息。
宋锦看到秦老头毫不遮掩脸上的遗憾。
一时之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只能说秦驰病弱是深入人心,即使是他活到了二十岁,依旧没有让人改变想法。只会觉得他能活了这么久已然是奇迹,差不多也快要死了。
这个想法不仅是外人。
宋锦偶尔也会有此念头。
秦老头看向宋锦迟疑的神态,还有那要说不说的模样,一下子就联想到了秦驰,眼带了然地说道:“是不是越来越不好了?”
旋即,他长叹一声,“他那身子骨就是在与老天爷争命,就不该去京师,在家里好好养着多好,读书过于费神了。”
这生病的人岂能费神?
宋锦想起收过秦驰的信,便道:“相公的身子还好,景大夫调理得不错的。”
“行了,你不必安慰我。”
秦老头又说宋锦有心了,大家心里明白的,“大郎的事儿,劳烦你多费点心思照顾好他。”
“他是我相公,我会的。”
宋锦只能应了声,也不再作解释。
因为她发现解释也没用。
此时,屋外有孩子探头。
正是四郎和五郎,两人听着他们的谈话。
之后跑了,学给秦老二和小刘氏听。
两人听了也误会,以为秦驰的身体又不好。然后家里其他人都知道,传着传着就成了秦驰快死了。
霎时弄成老秦家愁云惨淡。
在宋锦和秦老头说话的时候,宋绣也听到了秦驰快要没了的消息,顿时正照着镜子妆扮的她,连忙扔掉了手里的首饰。
屁颠屁颠的出屋。
宋锦出来就撞见了宋绣一脸同情的看向她。
走到哪里,她就看向哪里。
“你有病吗?”
宋锦回头冷冷地看向宋绣。
今日这对夫妻都有毛病!
宋绣语带怜悯的说道:“姐呀,回来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咱们姐妹都有两年没见了。哎哟,我可怜的姐姐,这两年辛苦你了,人都消瘦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
宋锦察觉到不对,却一时没想到对方的脑洞那么大,都想到秦驰要死的上面。
宋绣上前状似要握宋锦的手,被宋锦及时避开了,只是这像模像样的嘴脸,让宋锦一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姐姐,当寡妇没什么,起码你还有一双孩子,将来也是有盼头的。”宋绣以绣帕拈起,擦拭了一下两边眼角不存在的泪。
一脸的悲天悯人。
宋锦终于明白了,“有人跟你说,我家相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