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了不少东西,看住他,别让他跑了。”
六连队伍继续前进,清晨垂着露珠的弯腰杂草被一只只打着绷带的腿踩折撞断。
黄大风领队走在最前,扛着枪带暗想。
六连都是老兵,死了哪一个都心疼。
不过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不能因为情绪影响工作。
烈属的抚恤工作要做好,要派人去慰问,烈属家庭有什么困难要及时解决。
马上秋收,烈属的收麦工作六连得派人帮助……
幸好死的是六连兵,不是三连的,不然不好跟钱易交代。
丛丛密叶中灰影闪动,黄大风停下脚步,六连跟着停下脚步。
灰影越来越近,拽着枪带的手松了。
“黄连长,团长让你归队后去团部。”警卫员停在黄大风面前两步距离,敬礼后说道。
“知道了,团长还说什么?”
“没有别的,只让参加战斗的二三六各连连长跟游击队赵队长到团部。
莪还要去游击队据点通知赵队长。”
“不用去了,赵义受伤了,在后面担架上躺着。
你回根据地通知卫生队做好准备,有十个伤员。”
清风拂杨柳,晨露洒枝头。
清晨冷意沁进皮肤,秀娟不禁打了一个寒碜,搓了搓两条臂膀。
“英姐,伤员到了后会直接送去卫生队。
咱们在卫生队做好准备就行,出来接这么远,都快出根据地了。
就算接到了也得抬到卫生队才能救治。”
张英焦急的踮起脚尖,顺着大路望向根据地外。
卫生队医护战士的命贵,只要踏出根据地一步,无论做什么,都得配备贴身警卫员。
为了救伤员出根据地,说不过去。
张英愈发着急,好看的柳叶弯弯眉紧凑眉头正中。
“受伤后如果得不到及时医治,很有可能伤残甚至牺牲。
从昨天夜里到现在,已经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
晚一秒,战士的伤势就有可能加重一分。
提前在这等着,起码能早一步确定伤情,拟定治疗方案。”
秀娟撇撇嘴。
“过了一夜,还能抬在担架上送来的战士,伤势肯定要不了命。
从这儿到卫生队的距离,多走一会儿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张英眼里焦急减缓一分,额间紧蹙的眉散开。
紧攥的手掌卸了劲,静静站定,望向大路尽头。
“报告!”
钱易穿一身满戴硝烟战火痕迹的军服站在门槛外。
袖子上被火燎烧出两个晃眼的洞,八路军帽有意偏歪在一旁,两颗黑亮口子蒙着灰尘。
“团长,政委。”
立正,敬礼,松散无力,完美显示出激战之后的疲惫与劳累。
吴团长坐在首座,没说话,盯着桌子上的纸,眼皮不抬一下。
“进。”周政委捧着搪瓷缸子,掀起眼帘轻轻一扫,淡淡道。
抬腿迈进门槛,气氛诡异,一片寂静。
团长的爱将站在一旁,军姿绷得笔直,像是刚入伍的新兵。
钱易心里发虚,赶紧挪步站到黄大风旁,挪正帽子,轻并脚跟,抬头挺胸缩下巴。
等了一会儿,团部里仍然寂静,两坐两站,呼吸可闻。
吴团长说话,声音清淡,听不出喜怒。
“二连长跟赵义在哪儿?”
“报告团长,赵义受伤了,现在卫生队接受治疗。
昨天夜里我只与三连长和赵义有接触,二连长的情况我不清楚。”
黄大风声音洪亮,一板一眼,说话时姿势立得更直,目视前方不斜视。
钱易惊了。
平时都敢跟团长拍桌子撂板凳,今天打了回胜仗,反倒变得拘谨。
“报告团长,二连长昨晚与我在一起,打了鬼子的伏击。
现在正带着二连战士清点缴获物资。”
“哦?清点缴获,看来二连和三连打了一个大胜仗啊。”
团长声音不重,钱易听了心里更没底。
“团,团长,不算是大胜仗,主要是鬼子追了一路,体力耗尽,让我们占便宜了。”
吴团长像是没听到钱易的说话。
“那就幸苦你这个大功臣跑一趟二连,告诉二连长:我在团部等着给他庆功。”
终于确定,团长确实是发怒了。
钱易猛地一挺胸膛,声音响亮,“是!”
团部外,三连通信员背着新枪,在岗哨警卫员跟前小声炫耀。
“看到没有?三八大盖!六成新,带刺刀,我亲手缴获的!”
在警卫岗哨羡慕的眼光下,愈发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