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闺女再两年毕业了,你还让她回来山里跟着你养猪啊!”
这中间其实没有必然的逻辑关系,但是老太后就这么说了,谁能拿她怎么着!
老太后的观点朴素,就是把弟弟叫过去也好,放眼皮子底下看着,他日子也能过好点儿。
放这么个大老爷们一个人在家,真不知道能作出什么邪乎事。
别万一下回张晓茹回来一看,家都送人了。
得。
骆一航一看,老太后都表明态度了。
自己也上猛药吧,道德绑架开始。
“舅舅!您难道眼睁睁看着学生娃考不好试,病人出不了院,国家高精尖科研陷入停滞,无法赶英超美。”
“您就眼睁睁看着咱国家人吃不上好菜好饭?”
“您就眼睁睁看着每年300万小娃子一辈子铅中毒吃一辈子药?”
几句话,把张峰给说蒙了。
脑子转不过弯来。
“不是,我不过去养猪,就能有这么大罪过?你们也太瞧得起我了……”
说到一半。
咔就被骆一航打断。
“是您自己瞧不起自己,您就是这么重要。”
“猪到猪粪、猪粪到蚯蚓、蚯蚓到微生物、微生物到土壤,土壤到作物,作物再到一切。您可是源头。”
“就如同黄河奔流入海,滋养了中华文明,但是黄河的源头,就是碗口大的泉眼。”
“您就是这眼泉眼。”
这又捧得高高的,张峰老脸通红,特别不好意思,“你这说的,我还有点心情激荡嘞。”
“这么说您答应了?”
张峰马上摇头,“不行不行,我真的有事。”
“啊啊啊啊!”他的漏风小棉袄要气死了,“油盐不进啊你啊!”
说着就要上手段!
张晓茹自从昨天得知骆一航要请她爸到骆一航家养猪的事情之后,就举双手支持。
一是她家这边实在太偏了,干嘛都不方便不说,她爸一個人在家,又成天往山上跑,万一出点事,喊人都喊不来。
再一个嘛,就是只有她们自己家知道的了,跟谁都没提过。
张大圣人这些年被人感恩戴德的多,上当受骗的也不少。
想也知道,这世上有好人,就有坏人。
在坏人眼里,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就等于傻肥羊,不坑你坑谁。
“等等,等等。”骆一航伸手把张晓茹拦下来,扭头再问张峰,“舅舅,您老说有事,到底有什么事啊,没准我能帮上忙呢。”
“嗨,也没啥事。”张峰还有些不好意思。
在骆一航反复追问下。
“我带着一批娃子呢,年后要给他们找路子,没准还要去趟……”
说到这里,张峰突然一拍大腿,“哎呀,绕住了。”
感叹完看向张桂琴,又看向骆一航。
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
但又很郑重。
“大姐,航娃子,我能不能求你俩点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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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桂琴的印象中,自己这弟弟成年以后就求过自己两次。
小时候求着要糖要玩具不算。
两次都是着大火那年。
一次是为了张晓茹,张晓茹被吓坏了,他们家也没了,求大姐照顾一段时间孩子。
也就是那时候起,张晓茹成天被骆一航欺负,然后变成了一个硬气的姑娘,追着她表哥打。
第二次是他重新盖好了房子,存款耗尽,求大姐借钱。
买种猪,买饲料,重新开始。
还钱还了好几年。
这两次骆一航也知道,小时候还说张晓茹跟猪一个地位,兄妹俩打的可激烈了。
现在回想起来,骆一航自己都觉得丢人,当初咋那么坏啊。
而现在是第三次。
老太后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说说,啥事,能帮肯定帮。”
“就是吧,我在个特殊教育学校当义工,这不是有一批娃子该毕业了。这些娃子……”张峰指指脑袋,“离了学校不好安排。”
多善良啊,即便是在自己家里,即便是跟自己亲人,也不会在背后说出那几个字。
“航娃子那边做的挺大,我想着能不能给安排两个。就两个。”他声音越说越低,头也越放越低,说完还赶紧再解释,“都是好孩子,都教好了的,就是有点单纯,动作慢,别催,别着急,肯定好好干。”
张桂琴听完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看了看儿子。
事关儿子的事业,她不好做主。
而骆一航笑笑。
特殊教育学校啊,就是教那些,智力缺陷、残疾儿童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