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路西法失败事件产生联想只是执笔人心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明明没有任何直接证据，可这种猜想始终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最近大世界发生的一切看去都波澜不兴，但林总觉得水面下潜藏着不为人知的暗流。

“你曾向帝求救，但是被拒绝了？”

“说当时正在调解大世界诸神间的严重纷争，过后还要监督和平协议的落实，所以无暇抽身；而后，就郑重推荐了你。”

林目光闪动：“还推荐了我？”

“怎么了？对我说，执笔人负责世界融合的最终执行，也具有最灵活的修改权限；如果世界融合出现偏差，问题不太严重的，你就有权自行处理。向你求助，比其他任何神明都更方便，更有效。”丹德里恩有些疑惑，“我觉得说得有道理，难道不对吗？”

“不，没问题。能对外推荐我，我受宠若惊。”林话里有话，不免让丹德里恩升起探究之意，却又忍住了没说。

“先处理天球交会的问题吧！”

林转头看向远处的群山；随着神力扩散，他已经“看”到了玛哈坎山脉南端的真实景象。

荒凉、黑暗、寸草难生，每一寸土壤都对外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恶臭和未知的毒素；没有哪一种正常生物能在这种地方长期存活。在魔戒世界观下，类似场景就是邪恶力量具象化的表征。

魔戒故事里的正与邪，并不是生与死的对应，而是更糟；生与死，那只是人类生命历程中不同的部份，宛如日升月落，是自然循环的一部分。邪恶的力量会破坏一切生命的正常秩序，简单而言，就是生不如死，或者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不需言语交流，林和丹德里恩一起举步朝群山走去；看似遥远的距离，在他们脚下却短短几步就走完了全程。

离山区越近，恶臭味就越是浓烈；走到山脚下时，林就明白为什么以南北诸国超过二十万的庞大军力却迟迟不能驱赶异域入侵者。

恶臭味不仅强烈刺激人类的生理极限，无形的毒素还会缓慢入侵人体。凭借蛇夫座深厚的医疗知识储备，林得以迅速判断出毒素对人类的影响。

在这片土地逗留的时间长了，人类不仅会各种暗疾缠身，而且身体的反应神经会逐渐钝化，同时思维也会逐渐缓慢，甚至失控陷入癫狂；而战争恰恰需要参战者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和高度敏锐的思维，才能克敌制胜。

肉眼可见的距离内，进山入口处有一座城堡拔地而起。中世纪的攻坚战极少能够短时间内结束，可以想象，一旦开战，人类联军势必要长时间顿兵城下；时间久了，打都不用打，土壤中的毒素就足够让攻城者全军覆没。

“即便关闭了时空缝隙，兽人不再有新的援兵到来，人类也要花很长时间，付出巨大代价才能彻底肃清这片土地。”林十分笃定地下了结论，“而且，单纯关闭时空缝隙也是最不可行的办法。”

“为什么？你不像是会关心人类付出代价多寡的人。”丹德里恩不解。

“怎么，我看起来是那种冷血、残之人吗？”

“不，你只是看起来更像一个神而已；命运神并不会关心具体某个人或者某些人的命运。我们都是命运神，所以我特别清楚这种心境；在个体眼中恢弘壮丽的史诗，也只不过是命运长河里的一朵小小浪花，很难被我们特别关注。”

林笑了，像是突然卸下了某种伪装，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神性这东西，后遗症还真不小――尤其是命运神。”

丹德里恩也在微笑：“所以，为什么关闭时空缝隙不可行呢？”

“因为我除了是这个世界命运神的兄弟，同时还是大世界的执笔人；猎魔人世界本就在大世界与异世界之间充当桥梁纽带，有其他异世界与这里发生天球交会，是必然的。单纯关闭时空缝隙，阻隔天球交会，就等于将对面的异世界与大世界切割开来，这么做恰恰违背了我当初写下的世界观逻辑。由此造成的后果，可比玛哈坎山脉被污染要严重得多。”

道理很简单，丹德里恩也是当年的亲身经历者，所以立刻就听懂了。

“除了立即关闭缝隙之外，其他的办法只会更困难。”

林微微颔首：“的确，但我们不得不这么做――选择更困难、但更没有后患的途径解决问题。”

“你准备怎么做？”

林伸出两根手指说道：“两个办法：一个笨点，就是你们继续包围玛哈坎南部，打造一个坚固的包围圈，巩固现有防线；已经丢掉的地方不用管，但不允许兽人们继续扩大占领区。只要兽人敢出来，就第一时间消灭掉。让整个局面僵持下去，直到索伦被他们那个世界的人所消灭。你要知道，按照正常故事剧情，索伦终究会被消灭的。”

“那要僵持多久？”丹德里恩问。

林耸耸肩，无可奈何：“不清楚，我们还不知道对面那个世界的时间线走到哪儿了，也不知道距离索伦命中注定的败亡还有多久？所以说，这是个笨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