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龙不欺话中如此浓烈的怨毒之意,燕修云微微眯起眸子,只听龙不欺说道:
“你也知道我父亲是先帝重臣,他一心为朝廷,从未做过不忠之事。
可当年你与祈王争权,祈王落败,我父亲不过是没有随波逐流,与众臣一同上书罗列祈王的罪状,你便认为他是祈王党羽,赐死在狱中。
我父亲一生为朝廷社稷殚精竭虑,最后被你害得家破人亡……你居然还来问我为何要行悖乱之事?
我告诉你,我龙不欺只要还活在世上一天,就会和你不共戴天!”
不待燕修云开口,一旁的祝青岩就已经忍不住说道:
“当年龙滨的事情朝野尽知,后来御史中丞祝澜已经查明是一场冤案,而且亲自上书请求陛下为龙家平反。
陛下采纳了祝中丞的谏言,不仅平反,还追封他为庄国公,给予了无上哀荣,还提拔你担任了云州总兵,你为何还要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龙不欺瞪大双眼,表情像是在哭,又仿佛在笑。
他指着祝青岩的鼻子,问:
“我今日把你杀了,明日再为你平反,给你追封,可乎?”
祝青岩一时无言。
龙不欺看向燕修云,笑容凄惨。
“自从我来到云州,无一日不想为父报仇,但云州知府丁望远是条忠心的好狗,我在云州城内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直到镇北王举兵,我从云州来到青石关,这才看到了机会……
本想与镇北王演一出好戏,助他拿下青石关,可我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她就到了这里!”
龙不欺恨恨瞪了祝青岩一眼。
若非她带着那三门令人闻风丧胆的火炮前来,此时此刻,说不定镇北王连云州城都已经打下来了!
燕修云眼底氤氲着怒气,缓声开口:
“当年朕刚刚登基,根基未稳,不得不施展雷霆手段。
朕知道在庄国公一事上的处理的确有些心狠,所以也尽力弥补,可既然你不领情,朕也无话可说。”
龙不欺冷笑一声。
逝者已逝,谈何“弥补”?
燕修云收回目光,声音冷却几分,下了决断。
“你身为云州总兵,通敌叛国,罪当株连九族。
但念及庄国公昔日功绩,朕还是会保全庄国公府,留你一个全尸,仍以云州总兵的身份安葬。”
燕修云说罢微微抬手,萧沅会意,用眼神示意另外两名护卫留下保护燕修云,自己走到龙不欺面前。
“龙总兵,请吧。”
龙不欺神情坦然,昂首阔步随着萧沅走了出去。
祝青岩望着二人离去,知道燕修云是打算秘密处死龙不欺,想到庄国公府的事情,她眼底不禁划过一丝同情,又很快收敛好情绪。
燕修云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说道:
“宣布下去,云州总兵龙不欺战中受伤,不治身亡。
云州总兵一职由慕容静暂时接任。”
……
龙不欺跟随在萧沅身后走下城楼,来到关外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萧沅终于停下脚步,龙不欺也跟着停下,见萧沅已经从腰间缓缓抽出了佩刀。
“动手吧,是爷们就来个痛快的。”
龙不欺闭上眼,等了许久,却没有等到预料中的死亡,反而听到了萧沅一声轻微的闷哼。
他一睁眼,却见萧沅居然拿着刀,在他自己的腿上划了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
龙不欺既震惊又不解,还没来得及问,萧沅已经将那把沾血的刀扔到了他的脚下。
……
燕修云正在与祝青岩和慕容静商议下一步的计划,忽然见萧沅从门外一瘸一拐走了进来。
萧沅左腿上缠着绷带,白色的绷带上血迹斑斑,显然出血不少。
“怎么回事?”燕修云皱眉问。
萧沅的脸色由于失血有些发白,吃力地跪在燕修云面前,说道:
“微臣办事不力,竟不知那龙不欺身手极好。方才带他出了城,一时大意,不想竟被他夺了佩刀……逃了。”
萧沅垂下脑袋,声音羞愧,“还请陛下责罚!”
燕修云凝视他片刻,眼底浮起几分狐疑。
然而他仔细思量,萧沅这些年来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几乎没有离开过京城,而且他是董氏出来的人,没理由会和龙不欺这些叛党勾结。
过了好一阵,燕修云眼底的疑云才逐渐散去。
祝青岩适时站出来说道:
“陛下,那龙不欺既然能当上总兵,身手总不会差,萧统领一时大意中了暗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