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静与祝青岩见到燕修云时,萧沅等几名护卫、以及龙不欺都在场。
燕修云显然高兴极了。
龙不欺也上前,面上的神色十分佩服,然而眼底却又藏着一抹被极力掩饰的困惑。
“早就听闻宁月郡主神威盖世,今日终于得见郡主在沙场之上的风姿,才知传言不虚,居然带着数百骑兵就将那足有几十万人的军阵给冲垮了,简直令在下叹为观止!”
说罢他又看向燕修云,“陛下,我大梁有宁月郡主,定可保西北无虞,国泰民安!”
谁知他说完这话,屋里居然一片安静。
慕容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而燕修云的目光更是耐人寻味。
龙不欺一时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
还是祝青岩在一旁开口说道:
“宁月郡主威震三军自不必说,只不过今日的首功,只怕还轮不到她。”
龙不欺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瞬,“使君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龙总兵?”
龙不欺心头一震,抬眸对上祝青岩似笑非笑的目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顿时便白了。
祝青岩踱着步子来到龙不欺面前,说道:
“先前我与镇北王在鸣沙滩谈判时,眼看就要成功,身后的‘万钧’却突然炸膛,让镇北王逃脱。
当时我便心存疑虑,却又不确定此事究竟是偶然还是人为,所以暗里将‘万钧’的碎片送回京城,请军器监仔细查验。
结果发现,当日果然有人在火炮上动了手脚。
而能接触到‘万钧’的,除了京城带来的炮手,便只有你和宁月郡主。”
祝青岩停顿片刻,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还有,镇北王先前明明已经被火炮的威力震慑住了,他并不知晓我方炮弹已尽。
然而穆扎死后,镇北王居然就肆无忌惮地带兵前来攻城。
若非有人通风报信,他又怎知青石关内已无火炮可用?”
龙不欺脸上的肌肉不自觉抽搐了一下,不服气道:
“我乃云州总兵,可宁月郡主却是叛军贼首之女。
你就算疑心有内鬼,居然不怀疑她,却来首先试探我!?
况且当日你与镇北王在鸣沙滩见面,宁月郡主并不在场,难道不是她心中有鬼,故意避开?
要知道,那日‘万钧’炸膛,我也受伤了!”
祝青岩冷笑一声说道:
“是,炸膛那日事发突然,我未来得及深思有何不妥。
直到我收到了京城的密信,这才确定青石关内定然出了内鬼。”
她看向龙不欺的目光变得愈发犀利起来。
“于是我开始回想当日鸣沙滩的情形,以当时你们所处的位置,你要时刻观察我与镇北王谈判的动向,必定要站在距离火炮很近的位置。
而当日火炮炸膛,周围的几名炮手全部尸骨无存,你却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这不就说明,你早知火炮有炸膛的风险,所以早早避开了最危险的位置?”
龙不欺嘴唇翕动两下,额角已经渗出了冷汗,声音也带上了一丝颤抖:
“所以今日之事……也是你们故意设局试探于我?”
祝青岩不置可否,徐徐说道:
“我只是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测,所以才向陛下建议,向你透露今日宁月郡主会带着十万青石关守军前往骆驼峡一事。
你得知此事后,过于急着向镇北王传递消息,却不知你走后,我们又改变了策略。
入夜之后,陛下寻了个由头将你支开,所以你并不清楚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龙不欺面色灰败,眼里的光芒已经消失殆尽。
那十万守军刚一出城,燕修云便让他在房间里清点粮草账目,以至于过了两三个时辰他才出来,全然不知这中间发生了何事。
待他出来,便看到原本应该在骆驼峡的慕容静居然出现在了北边的子阳坡,正带着骑兵突袭叛军的后方。
他至今都想不明白,那十万人又没有长翅膀,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骆驼峡飞到子阳坡!
祝青岩看着龙不欺,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这才道出实情。
“实际上第一次带着十万守军出城的人是我,那是故意做给镇北王看的,而我也的确带着十万守军到达了骆驼峡。
你一定很好奇那十万人是如何又出现在子阳坡的吧?”
祝青岩从怀中取出祝澜写来的密信,让龙不欺自己看。
龙不欺一边阅信,慢慢瞪大了眼睛,喃喃念道:
“虚虚实实,辗转腾挪……”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