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长筠和顾朝阳顶着铺天盖地的箭雨和从山上被投下来的巨石,终于带着剩下的人马回到了营地。
董长筠几乎是从马上摔落下来的。
“二爷!”
顾朝阳立刻去搀扶他,见董长筠只受了些轻伤,这才松了口气。
董长筠痛不欲生,死死抓着顾朝阳的手,牙关几乎都咬出了血。
他亲手把自己唯一的儿子送上了死路啊!
顾朝阳能够理解董长筠心中的悲痛,也红了眼睛,不知要如何安慰。
董勉被程敛那些人抓走,定然是凶多吉少。
董长筠年过半百,丧子之痛,又岂能是三言两语能够安慰的?
“二爷,我们一定要拿下小遥山,为勉哥报仇!”
董长筠闭上眼,颤抖着点点头。
顾朝阳让人先带着董长筠回营帐中歇息片刻,自己则是再次拿出了小遥山的地形图查看。
先前他只是带人在小遥山外围摸索。今日被董勉这样一闹,倒是弄巧成拙,给他摸清了山里的情况。
只是代价……稍微有些大。
从小遥山前往澹州只有一条路,如今被程敛他们把守着,还筑起了工事,极难通行。
小遥山道路险峻,崎岖难行,大军只能分成小队前进,那样的话,队伍便会拉成一条很长很长的线。
一旦半路上遭遇埋伏,首尾被切断无法照应,或者前方遇到了突发情况需要紧急后撤,后面的人却毫不知情还在向前行进,队伍登时便会大乱。
此乃兵家大忌。
现在唯一的办法便是先派小股兵力进山,彻底扫荡小遥山中的北疆叛军,确保绝对安全后,再让大军开进。
整整一下午,顾朝阳都把自己关在营帐里,对着地图研究部署方略。
直到傍晚时分,大营外却突然传来消息——
董勉回来了。
董长筠见到儿子活着回来,激动不已,顾朝阳跟在董长筠身后赶来,只看到董长筠抱着儿子老泪纵横的一幕,不禁心中感触。
董勉脸上的神情却有些奇怪,只木木地站在那里,任由董长筠抱着。
“勉哥,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顾朝阳上前说道。
他虽然不喜欢董勉,但董勉毕竟是董二爷的儿子,自己深受二爷提携之恩,当然也不希望董勉出事。
董勉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
“我活着回来,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顾朝阳并非十分能言善辩之人,被董勉这句话一噎,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
董长筠略带责备地道:
“勉儿,你怎能如此说话?得知你孤身前往敌营,朝阳第一时间便带兵去救你……”
“我错了,父亲,今日是孩儿鲁莽了。”
董勉对董长筠露出一个懂事的笑容,看向顾朝阳道:
“朝阳,哥哥方才说笑的,你别往心里去。”
顾朝阳点点头说没事,心中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董长筠又问董勉是如何逃出来的。
董勉只说程敛将他擒回去后,关在柴房里。
负责看守柴房的守卫,当年竟受过董家的恩惠,得知董勉的身份后,冒死偷偷将他放了出来,又让他换上了叛军的衣裳,这才趁机逃出了小遥山。
董长筠还沉浸在儿子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拍着董勉的肩头念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过了好一阵,董长筠沉声说道:
“勉儿,你虽然平安归来,可今日之事到底是因你而起。擅自带兵出营,有违军规。
军法如山,为父身为统帅,不能徇私。”
“父亲不必为难,孩儿甘愿领罚。”董勉平静道。
如此懂事的态度,倒是让董长筠与顾朝阳都感到有几分意外。
董长筠摸了摸董勉的头,有些心疼又有些感慨。
看来他经历了一回生死,终于成长了。
“好,敢作敢当,这才是咱们董家的男儿!”
既然董勉已经平安归来,董长筠也彻底放下了心,召集全军将领议事。
众将领也听说了董勉归来的消息,此时见到他,一个个脸上神态各异。
当年军中推举副统帅,众人是看在董勉是二爷亲儿子的份上才推举了他,无非是个名头而已,只要他不坏事,大家也不与他计较。
后来顾朝阳到了陇右军中,受到二爷赏识,也做了副统帅之后,众人才突然意识到——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顾朝阳年纪虽轻,但有勇有谋,众人心服口服。
相比之下,董勉更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