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残酷。”
屋里静默了许久,季织月冷不丁开口道:“唔,那小晏将军,你家里给你定过亲吗?”
这话题实在跳转得太快,闻晏如还沉浸在残酷厮杀的战场之上,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耳根子有些泛红,还好屋里昏暗,瞧不太出。
“因为,我,我家里给我定过一门亲事,确切来说,是娃娃亲。”
“娃娃亲?”
“对,好像也是将门之家,我听你说自己习武打仗,便想起了这门亲事,只是我也所知甚少,甚至连对方姓什么都不清楚。”
季织月一边回忆着,一边道:“因为亲事是我祖母很早就为我定下的,她与那家的祖母是手帕交,但我从没见过与我定亲的那个人,而这门亲事,好几年前就已经黄掉了,现下我被流放到了云洲岛,应当更加不作数了。”
“为什么这门亲事……会黄掉?”
“因为那家的小公子不喜欢我,他给家里留了一封信,就离家出走,云游四海去了,我也不怎么在意,我当时正忙着做一个暗器匣子,没心思理会其他的东西,他悔婚也正合我意,我本来也不想那么早嫁人。”
“你……你当真连对方姓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去打听吗?”
“家里人没告诉我,大概怕我难过吧,毕竟人家不喜欢我,早早的就悔婚了,可其实我一点都不在乎,只隐隐约约听说对方乃将门世家,但具体是哪一个将门,我还真不清楚。”
“原来,原来如此,那就好……”
“好什么?”
“没,没什么。”
闻晏如手心无端端出了一层冷汗,他有些心虚地垂下了眼睫,还好季织月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仍在自顾自地道:
“姻缘天定,不可勉强,那家小公子现下或许在哪游山玩水,快意人生吧,反正我们素未谋面,这辈子也不会再有牵连了,我倒还挺羡慕他的洒脱随性,选择自己想走的路,这又有什么错呢?”
闻晏如长睫微颤,坐在月光中,听着季织月的话,心神一时有些恍惚。
少女蒙在鼓里,如此善解人意,又怎会知道,她原本的“未婚夫”——
不是云游四海,而是从军打仗。
不是游山玩水,而是纵横沙场。
世间之事,就是如斯巧合,荒诞若梦,兜兜转转间,两个原本毫无瓜葛,却又有着千丝万缕关联的人,竟还会相遇在同一方海岛之上。
那是闻晏如都已经忘却的一段过往,同季织月一样,他也毫不在乎对方姓甚名谁,反正本就是他祖母擅自为他决定的一门亲事,他根本就没答应过,更没打算履行婚约,又何必挂在心上?
今夜若非少女无意提起,他根本想不到,当年那位遭他退亲的“苦主”,如今就躺在他身后的床榻上,还……紧紧握着他的手。
一时间,各番情绪涌上少年心头,他张了张嘴,到底问了出来:“那当年,他家退亲,你可有遭受流言蜚语呢?毕竟这种事,于你一个姑娘家而言,终归是不好的,你可有……受到什么影响吗?”
“倒没有太多流言蜚语,毕竟只是两家祖母口头上的一个约定,外人并不知道,只是……”
“只是什么?”
黑暗中静了许久,才传来季织月轻柔的声音:“我自小喜欢研究偃甲机关,在别人眼里行为古怪,更是南陵季氏中的异类,家里没人愿意跟我玩,当然,我一个人关在屋里做东西也是很有意思的,只是偶尔也会闷……既然没有玩伴,我就自己给自己做会飞的木鸟,做能招手的人偶,做各种各样有意思的小东西。”
“那时我为了小铃铛的赌约,爬到崇明塔上,带着百宝箱去给你送礼,虽然你都瞧不上我做的东西,可那些都是我的宝贝,我打算将它们送给你时,心中其实是万分不舍的。”
提起旧事,闻晏如张了张嘴,有些难以形容的歉意:“对不起,季姑娘,我那时并不知那些东西对你……”
“不要紧的,都过去了……”季织月笑了笑,继续道:“除此之外,我的眼睛也时常被人嘲笑,都是因为我自小看了太多的书,渐渐就染了眼疾,开始视物不清,必须得依赖琉璃镜,我有几个顽皮的堂兄弟,见面就笑话我是‘独眼龙’,他们都可讨厌了……”
“我被退亲的这事让他们知道后,就时常拿来取笑我,说我是书呆子,是‘独眼龙’,人家才不要我的,他们的嘴可坏了,明明就是念书念不过我,便各种嘲讽编排我,我有一次实在气不过,就做了个特殊的弹弓对付他们,把他们打得哇哇直叫,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回忆到这里,季织月不由露出了笑意,仿佛偷乐于自己成功捉弄到了几个堂兄弟,可闻晏如的脸上却是一片怔然,露不出一丝笑容来。
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