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在船上我们同住一间房,还同在一张床上睡过!”施宣铃恨不能叉腰向全天下宣告,可旁边的越无咎连忙拉住她,神态不自然地阻止道:“宣铃,他说的‘睡过’,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那是怎样?”
越无咎呼吸一颤,脸上升起几抹薄红,他轻咳两声,没有正面回答施宣铃,只是望向钟离笙解释道:
“我跟宣铃在船上的确同住一间房,不过是分床而睡,中间由一道屏风隔开,唯独有一晚,我半夜高烧,宣铃衣不解带地照顾我,直至天亮,这便是她以为的……同睡一张床。”
顿了顿,他又郑重其事地补充道:“她今年十四,尚未及笄,如你所说,我还欠她一场大婚,在那之前,我不可能碰她。”
在东穆,女子十五及笄,便可许配出嫁,到那时,方算得上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人”了。
而显然,施宣铃还只是个……少女。
越无咎自觉对她亏欠太多,钟离笙没说错,她没名没分跟着他来了云洲岛,抛却一切荣华富贵,他却连场婚礼都给不了她,让她还要受人非议耻笑。
“我日后定会为我父亲翻案,也会重回皇城,补给宣铃一场堂堂正正的大婚,让她成为名正言顺的世子妃。”
少年抿紧薄唇,目光坚毅,这话不是说给钟离笙听,也不是说给施宣铃听,而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他要让自己记住,曾亏欠了一個少女多少,若日后他有负于她,那当真是枉世为人了。
然而这话一说出来,钟离笙便用看“傻子”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番,一边摇头,一边嗤笑道:“蚍蜉撼树,不自量力,可笑至极。”
“越世子,你不会真觉得,这辈子你还能回盛都城吧?”
说完,钟离笙也不再理会越无咎,只是折扇一指施宣铃。
“快走吧,施三小姐,小爷亲自护送你一路,很给面子了吧?”
“我不走!”
施宣铃发出一记惊天动地的喊声,说时迟那时快,她猛地扑向越无咎,弯下身双手一环,铃铛清脆作响间,她整个人就牢牢抱住了少年的腰,俨然一派狗皮膏药,绝不会让人撕下来的气势。
钟离笙愣住了,越无咎同样愣住了,两个人就那样望着施宣铃,听着她的吼声响彻在整个院中。
“我打死也不会走,一定要住在这澜心小院,谁也别想将我和世子分开!”
只有这间院子里才种着她族中的结颜花,谁也别想将她和这些花儿分开!
“你,你这女人!”钟离笙简直要被气笑了:“我说你这女人,当真好不害臊,你就那么缺男人吗?死都要跟他住一起?”
“是,我就是喜欢他,想跟他住在一起,全天下的男人我就爱他一个,这澜心小院我非住不可!”
少女的“爱意”来得太过炙热浓烈,少年一时都不知该作何表情了,他看着紧紧贴在他腰间的少女,薄薄的双唇终是动了动:
“宣铃,你……”
“世子,我不是同你说过,从今天起,这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家了吗?”
施宣铃抬起头,浅色的瞳孔里映出了越无咎深受震动的一张脸,他环视小院,这儿的每一处都有他跟施宣铃打扫的痕迹。
残阳如血,花草摇曳,焕然一新的院落,宛如少年梦中苦苦寻觅的家园。
他已经失去过一个家了,难道连另一个“新家”也保不住吗?
一股热血涌上胸膛,越无咎将施宣铃往怀中一带,紧紧护住,对着钟离笙厉声喝道:
“你不能将她带走,钟离笙,你听清了,我未婚妻去哪,我便去哪,若你要强行带走她,我便去那西院搅个天翻地覆,无论如何,我都会将人带回身边!”
掷地有声的话语在澜心小院久久回荡着,钟离笙看着紧抱在一起的两人,不怒反笑:“行行行,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话锋一转,陡然问道:“施三小姐,你是不是为了你家世子,什么都愿意做?”
施宣铃一愣,立刻点头。
于是那只紫色小鲨鱼便笑得更欢了:“那行,我给你一个机会,同你打个赌如何?”
“这岛上有种毒物,叫作海蜈蚣,全身剧毒无比,入药却有奇效,你如果能在三日之内,抓住一百只海蜈蚣,我便准许你住在这澜心小院,怎么样?”
“不过先说好,这海蜈蚣很毒,捕捉过程中,稍有不慎,便可能丢掉性命,你怕不怕?”
一听有性命之忧,越无咎眉心一跳,连忙出声想要阻止:“宣铃,不要答应……”
“莪不怕!”可少女已经斩钉截铁地应了下来。
“很好。”钟离笙折扇一打,更加饶有兴致:“多奇妙,情爱令人变蠢,也变得胆大妄为,我很乐意在三天后,替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收尸。”
他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