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鸢的举动只比抽蔚朔两巴掌更叫他难受!蔚朔怔了好一会,又是愧疚,又是羞赧,恨不能寻个地缝钻进去!他疾步向前,本欲亲手扶起这位贤兄长,可忽又记起身后的妘楸,脚步顿住,又退行几步,只抬抬手,说道,“兄长快起!兄长这般还不若直接抽我几鞭!实羞煞元初!”
妘楸在蔚朔身后见得这般,不得不叹他惯用伎俩,喃喃低语,“又来!分明武将,非扮苦情!”
蔚朔听得清晰,却无暇回头教训,只能向青鸢一再央告,“非是鸾妹之错!千错万错皆在寡人!此事更与兄长无关!兄长切不可自责自难!当今情形,鸾妹安危,邦国存亡,还须仰仗兄长!”
实则,青鸢尚不知帝都形势,也未及收到林枫关于陈兵柏谷关的书信。他只是看了青鸿写给其妻雯若的家书,才知青鸾竟是怀着身孕入了帝都!故诸多事故可说是成也青鸿,败也青鸿!
原来青鸿自得知青鸾有孕之后便忐忑难安,她深知入了帝都,卑微陈情是一回事,带孕入侍就是另一回事了!可又苦于身边实无可信任可托付可商议之人,又因畏惧兄长素日威严更不敢明说,思来想去,实无奈何之下只好写信给长嫂,毕竟当初正是这位长公主劝说青鸾先入王廷占个位置,只是无人料想,天子御旨竟与她们一同到达丹阳,青鸾命运亦随之而生变。
青鸿遂将如何入得都城,如何得了御旨,青鸾又如何绝食,妘楸如何救人,及至路上如何发觉青鸾有孕,全都一五一十告与雯若,且拜请她委婉奏报兄长,无论如何务必讨问个对策。
雯若接信后,通读全篇,惊得整个人呆愣许久,恍惚醒来仍觉似梦!她不敢想青鸾若被天子察觉有孕会是何下场!如此欺辱天家,凌迟处死都不为过!她又极力镇定心神,却哪里还顾得上甚么委婉,只急匆匆奔向军府,直愣愣冲进明堂,不理众将各样诧异,只切切望向青鸢。
青鸢正与各营将领商议冬季换防之事,见雯若如此不管不顾直冲进来,稍显愠怒,又见她慌里慌张满眼无措,猜到事出紧急,只好先屏退众将,坐回主位,唤雯若道,“你也入将府有些年了,将府的规矩总该记得!纵是有外敌来犯,你为内眷之首,也不该显露出这等慌张!”
雯若平日里最是受不惯他各样教训,可今日已无心计较,只扑到案前,递出手中书信,颤巍巍道,“二妹来信,夫君合该细细一读。只是……无论如何,夫君切不可恼怒!正该拟个对策!”
青鸢满面狐疑看过雯若,接了信,展开读了,不由神色大变,未及读完,先已拳头握紧,狠砸书案,怒骂声声,“愚蠢!何等愚蠢!……无耻!简直毫无廉耻!……当真是我青门奇耻大辱!……此女当诛!此二女合该诛杀!”说时握绢信入掌心,狠力揉搓,竟将一纸白绢碾作纷纷雪屑!
雯若半个字都不敢多言,只等他哪一时会骂到自己头上,果然,青鸢骂过赴帝都众人,又将目光转回雯若,怒斥,“都是你平日里骄纵了她们!也都是你的好主意,非得放她们出家门,使她两个恬不知耻,行出这等荒唐事!还有你那个好兄长!蔚元初实实蠢不可及!蠢不可及!”
雯若强忍泪水,不申个人委屈,先替越王质问,“夫君最后骂的可是君王?又可敢当面斥之?”
“有何不敢!若在当面,我必抽他!你可知他之愚蠢将我东越、将越地子民陷于何种境地!你蔚室但得嫡脉,我必废他!蠢物!实实蠢不可及!耽于美色,竟还自以为情深!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