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必死的脑海中想起镇魔司车夫张西来的回话,他说孟婆提及昨夜赵福生上了一辆马车,随后不知所踪。
最初时,张传世手中的魂命册上赵福生名字消失那会,范必死也曾怀疑过赵福生是不是遇到了黄泉鬼车。
可今日一大早又在孟婆摊位上看到了她,范必死便压根儿没将两者联系到一起。
毕竟黄泉鬼车案早就出现过,且见过、提过的人无一生还,关于鬼车的线索少得惊人。
赵福生如果真的登上的是这辆马车,那么十死无生,根本不应该回来的。
可她此时回到镇魔司,还提起了鬼车案,证明她昨夜确实上过鬼车,且平安而回。
“……”范必死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提着水壶呆立原地,张了张嘴,却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无法保证你们未来性命,我确实承认办完我爹娘案子后不会再公报私仇。”
她顿了顿,又道: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一定要庇护你们。”
身在镇魔司,办鬼案就是众人逃脱不了的宿命。
范氏兄弟就是不留在万安县,去了其他地方也难免会被当地令司主事使唤。
赵福生说道:
“我不管私交旧怨,只看案情,谁合适谁就上。”
她看了范必死一眼:
“世道如此,生死由不了人,只能看命!”
说完,又道:
“说起来鬼车一案当日本来就是你们先提起,才使我被厉鬼标记。”
那时的她才刚重生,对于厉鬼法则一无所知,此时回想才意识到范必死当时提起此案未必存了好心。
她看着范必死,笑着道:
“当日你提起这桩鬼案,有没有另怀心思,大家心中都有数,此时何必装委屈?”
“……”
范必死有些不安。
他听到鬼车案时,已经明白自己误解了赵福生。
二范生于乱世,一生命途多舛,防备心极重,往来的都是如纸人张一般的心狠手辣之辈,要么就是脾气阴鸷的驭鬼之人。
这样的生活环境,养成了范必死多疑且阴毒的性格,轻易不肯信人。
一旦有事,他便以己度人,默认对方也与自己是同类的小人。
这会儿听到赵福生的话,他怔懵片刻,接着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她的指挥。
赵福生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穷追猛打。
“这桩案子我们三个本来就讨论过,不找你们找谁?”
张传世奸滑,难辨忠奸,赵福生也不信任他,只是这桩案子其他人明显帮不上忙的情况下,她根本没想过要多害人性命。
“这会儿倒好了,还来和我哭哭啼啼,表演什么兄弟情深,还想拉人下水——”
她越骂范必死就越尴尬,他脸色本来就较黑,这会儿黑里红,眼睛还挂着泪水,想要伸手去擦,又不敢,直被骂得唯唯喏喏,低头不敢吱声。
“我可不管你们这些小心思,办鬼案我只要缺人就得拉适合的人,以后少和我诉苦抱怨,我不想听,不爱听,记清楚了没有?”
“记、记清楚了。”范必死尴尬的看了一眼弟弟,应了一句。
“记吧。”
赵福生看了他面前的砚台一眼,点了下下巴,示意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范必死开始还担忧今日这个事情难以善了,但她骂完之后便不再提此事,转而说起鬼车案本身:
“大庆246年8月,要饭胡同附近遇鬼车,疑似五十多年前帝都因无头鬼复苏事件中丧生的金将曾驾驭过的厉鬼。”
“……”
范必死还在想今日的事,仍呆立原地。
范无救见赵福生已经不再纠结过往,反倒大哥似是反应不过来一般,顿时有些急了,伸肘撞了他一下:
“记呀大哥。”
“哦、哦哦。”
范必死一向精明,少有这样出神的时候,此时被弟弟一提醒,顿时有些慌乱的放下茶壶,连忙招呼范无救替他研墨,同时有些心虚的看了赵福生一眼,正欲说话,突然又后知后觉的想起赵福生先前提到的鬼车案,惊呼出声: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