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耒霆将最后一块饼子塞入了口中,也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而后重新上了马,准备继续出发。
姜思远犹豫了片刻,但最终也还是在旁人的帮助下,爬上了马背。
所有人准备妥当,安耒霆夹了夹马腹,“驾!”
马匹抬了前蹄,但还不曾走上一步,却只听“嗖”的一声,一枚羽箭直直地插入前方五尺左右的地面上。
马儿顿时受惊,嘶鸣抬身,险些将马背上的安耒霆给掀翻在地。
安耒霆见状,慌忙去安抚马匹,试图令马儿冷静下来。
但紧接着,是“嗖嗖嗖”的接连响声,一大片羽箭从天而降,皆是插入前方的路面上,完全阻挡了安耒霆一众人继续前行的道路。
“什么人!”岳新杰下意识吼了一声。
“哗啦!”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数不清的人头从周围冒了出来,黑压压地朝着他们逼近。
而范弘辉,陆启言和安云集则是从人群中走到了最前面,看向安耒霆。
果然,是被发现了吗?
安耒霆心底顿时一沉。
范弘辉却是慢条斯理地开了口,“从此处一路往西,直奔金卫国的国都,面见金卫国的国主,以对西陲军的兵力部署和战力的熟悉作为你加官进爵的筹码,安耒霆,你这算盘当真是打的不错呢。”
“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如此,那便是通敌叛国,脚踩了一众西陲军将士的尸首和鲜血往上爬,倘若你真有飞黄腾达的一日,锦衣玉食之下,当真不会夜夜噩梦吗?”
“还是说,整个西陲军的兵卒性命在你眼中根本不足一提,你也毫不在意呢?”
前来围堵捉拿安耒霆的一众将士,已是得知安耒霆救走姜思远,打算通敌叛国,心中皆是愤慨万分,此时听到这样的字眼,越发心中恼怒,一双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如同刀子一般,似将要安耒霆等人的身上戳出无数个窟窿。
安耒霆自是感觉到周围恶狠狠的目光,心中一沉,冲范弘辉喝骂道,“你休要从中挑拨离间!”
“挑拨?”范弘辉冷笑,“你莫不是觉得,你现如今的行为,还需要我挑拨不成,我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你便如此跳脚,只能说明我是说中了你的心思,你恼羞成怒罢了。”
说罢,范弘辉抬了手,“安耒霆,身为囚犯,私自逃跑,现又意图救走敌国俘虏,通敌叛国,实乃罪不容诛,拿下!”
对安耒霆这般令人不齿行径恼怒万分的兵卒们此时满腔怒火,在一声怒吼之下,纷纷上前。
安耒霆等人立刻拿起了手中的武器来反抗。
对付岳新杰等人还好说,但在面对安耒霆时,虽然知道此人已有通敌叛国的行为和野心,但到底是曾经西陲军的厢指挥使,心中仍旧保留一些敬畏之心,因而并不怎么敢下手。
但此时的安耒霆却早已是孤注一掷,并不讲究任何情面和往日的情义,手起刀落,砍杀无数。
而原本看起来病恹恹的姜思远,到了这个时候,也随意地捡拾了一把锋利的钢刀,瞅准了时机给旁人一下。
眼看安耒霆就在旁边,被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明显有些体力不支,姜思远突然心中腾起了一个心思。
他是俘虏。
金卫国的将军,成为大周国的俘虏,本就是令人不齿,令祖上蒙羞之事,无颜再面对金卫国和国主,早已该以死谢罪。
而现如今这个状况,显然也是无法再从大周国逃离,要么一辈子被关押,要么被大周国灭口。
既然都是死,那就临死之前,多拉上几个垫背的。
但以他此时的状况,即便能拉上的垫背,也不过是无名小卒而已,不值得一提。
唯有安耒霆……
安耒霆此时对他没有丝毫防备,让他有足够的可趁之机,且虽然安耒霆此时已有投奔金卫国的打算,但这种叛国投敌之人,最是不忠,未必能入得了国主的眼睛。
再者,安耒霆掌管西陲军多年,与金卫国也是有过无数次的战事,也算的上是金卫国的重要仇敌之一。
杀了安耒霆,其实也算是为从前那些战死的将士们报仇。
而他,到时候也能死而瞑目。
姜思远这般想,手中的刀已是跟着调转了方向,对准了安耒霆,高高扬起,重重劈下。
安耒霆背对着姜思远,并不知晓这一幕,而旁边的岳新杰却是看得清清楚楚,想要出手阻止,却因为跟人缠斗,根本腾不出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泛着泛光的刀刃,落在安耒霆的身上。
几乎是一瞬间,一道灵巧的身影一跃而起,一脚踢飞了姜思远手中的大刀。
力道极大,姜思远虎口被震得发麻,刀瞬间脱落,人也因此站立不稳,摔倒在了地上。
安耒霆察觉动静,转身看到满脸严肃的安云集和愤恨无比的姜思远时,顿时明白了自己方才经历了怎样的危险,不由地吐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