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晚有你后悔的时候!
邹福泉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嘴唇动了又动之后,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裴成河见话说得已是差不多,便抚了袖子,“邹掌柜若是没别的事的话,便请回吧,至于这悦然酒楼和夏记之事,本官自会秉公办理。”
说罢背着手便往后堂而去。
有小厮走了过来,冲邹福泉拱手,“邹掌柜,请。”
十分干脆的赶人。
邹福泉本就气得不行,眼下面上越发挂不住,气呼呼地抬脚便走。
待走了几步后,又折返了回来,将先前放在茶几上的锦盒拿上,这才大步而去。
小厮一路送邹福泉出去,裴成河却是又将冯茂才叫了过来,“方才邹福泉来了一趟,话聊得并不投机,对方负气而去,但也知道我们的态度,大约手中的事情要停下来,你现在即刻派人逮捕根生,避免其畏罪潜逃。”
收网一定要收的干脆利索才行。
该捕的鱼,一条也不能少。
“是。”冯茂才急忙吩咐人前往,却又有些担忧,“只是我们如此强硬,那邹福泉难免会添油加醋,届时若是赵大人怪责下来的话……”
赵大人,赵铭杰,乃是河阳道提举常平司,从五品大员,官职比他们这些七品末流要高上许多。
且提举常平司素日负责平仓、市易、河渡、水利等事,与地方官时有接触,若是遇到什么事,随便拿捏一把,对于他们这样的地方小官来说,皆是灭顶之灾。
“你我做官,就真是要跟着旁人一般,慕强凌弱,没有半分原则不成?”裴成河问道。
冯茂才沉默不语。
他自然是不想的。
十年寒窗苦读,一招科举出仕,初初戴上这官帽,满心想的是为民做事,为朝廷效力。
但官场亦是名利场,如同染坊的大染缸,只要进去,就不可能还保持一张白纸。
他能做的,只是尽量不让自己染的那么黑,让自己还能尽量的保持初心,为百姓做事,做公正事。
但,能为百姓做事,前提是他还是个官。
倘若有一日,他因得罪权贵被免去官职,那他当真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这是一个矛盾的事情,想要找寻其中保持平衡的关键点,很难。
冯茂才想到此处,长叹了一口气。
裴成河却是走到跟前,伸手拍了拍他,“不怕,我们只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即可,任是他提举常平司,也挑不出咱们的错处,更何况,他不过就是个提举常平司罢了,这人外有人,天外也终归有天,还怕了他不成?”
冯茂才一愣。
一介县令,不怕从五品大员?
而裴成河素来做事沉稳,能说出这样的话,且此时一副只能说明……
他找寻到了靠山!
但这个靠山是谁,裴成河似乎并不愿意透露。
无妨,裴成河是他的上峰,那裴成河的靠山,便是他的靠山,只按着裴成河所说的来做就是。
“我这就去!”冯茂才拱手,急忙召集了一些衙差,命其前往抓捕悦然酒楼的根生。
前去抓住的衙差去的极快,几乎是跟邹福泉一并到的。
而因为邹福泉去县衙时惬意地如同逛自家的后花园一般,根生对县衙之人并没有半分提防,被抓捕时亦没有躲避和反抗。
脸上反而挂满了不屑与嘲弄,甚至大言不惭,“今日你如何将我抓走的,明日你便如何将我送回来,还要斟茶赔罪,说自己瞎了狗眼!”
衙差闻言,面面相觑,继而哈哈大笑。
这段时日,这些话他们听到的次数属实不少,这耳朵几乎都要起了茧子。
但结果又怎样呢,还不是一个个被抓的时候嚣张跋扈,满嘴都是狂妄之言,在被审讯用刑之后,个个蔫儿成了霜打茄子?
这根生不是唯一一个,兴许,也不是最后一个。
根生见衙差们皆是无视他所说的话,心中顿时一沉。
但在被衙差带走,看到此时面色阴沉,站在一旁的邹福泉时,一颗心则是像被人紧紧攥住了一般。
掌柜的……
好像没有要为他阻拦或者说话的意思?
就这般任由这些衙差将他带走了?
那这次掌柜的去县衙,并非是敲打问责裴成河,而是和裴成河达成了某种共识,将他交了出去?
还是说,掌柜的与裴成河并不谈拢,畏惧裴成河这个县太爷,此时壮士断腕……
无论哪种,他的下场,都很可怕。
根生张了张嘴,半句话都不曾说出口。
而根生被带走之后,邹福泉则是气得砸碎了桌上的一套茶具。
这茶具,是汝窑所出,主子所赏,邹福泉从前十分喜爱,日日都要用。
伙计见状,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只能默默地清扫地上的碎片。
这个裴成河,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