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书童连连点头,“比县学里的吃食不知道好吃多少,我方才去的时候,见好多学子也都在那吃饭,可见夏记吃食多受人欢迎。”
有许多学子在……
周智清顿时有些惊慌,“那他们没有认出你来吧。”
“小的一直遮着脸,那些学子又光顾着吃饭食闲聊,并无人注意。”书童如实回答。
“那就好。”周智清顿时松了口气。
否则,若是被学子们知晓他身为县学山长,面上对戴夫子的观点十分赞同,实际上却被县学饭堂的饭菜折磨的身心俱疲,不得不在外面偷偷吃些饭食……
会有些丢脸的!
见周智清如此,书童有些不忍,“山长既是也并不喜欢魏大厨所做的饭菜,不如就趁这个时候再请个大厨回来做些好吃的饭菜如何?”
“这样待魏大厨回来时,比较之下也能察觉出来自身的不足,潜心学习厨艺,将小饭堂的饭菜做的更加好吃一些。”
“我又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周智清又吞下一只馄饨,吹了吹碗中的热气,呼噜下一口清淡可口的馄饨汤,“可戴夫子他……”
戴昌年性子最是决绝,他认准的事情,最是会坚持到底。
且戴昌年为人又十分耿直,天不怕地不怕的,哪怕是他这个山长真的请了一个做饭好吃的厨子回来,戴昌年也会直言不讳,不停地在他跟前劝说。
周智清可以想象得到,他到时候难以忍受戴昌年的唠叨不断,将请来的厨子再好好送走的情景。
“难啊!”周智清有些无奈地感慨了一句,更是摇了摇头。
满脸皆是幽怨。
书童抓了抓耳朵,“说起这戴夫子了,小的倒一直觉得,戴夫子之所以觉得饭食之事十分不重要,吃饱即可,应该是戴夫子素日从未吃过好吃的饭食,所以才觉得天底下的饭食皆是如此,对饭食之事无欲无求。”
“但凡戴夫子吃过一些好吃的饭食,断然就不会说出什么不要在意口腹之欲的话了……”
人生在世,无外乎吃穿住行四个字,而在这四个字里面,吃是第一要紧之事。
若是连吃这件事都做不好的话,何谈其他?
连那些高高在上的皇帝时常挂在嘴边的话都是民以食为天,这看重吃食又有什么不对?
说来说去,戴夫子绝对是没有吃过好吃的吃食!
书童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在说完话之后,更是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就是这么回事!”
而周智清,也觉得书童此言甚对,不自觉地点头赞同。
既然是戴昌年平日没有吃过美味的吃食才会如此行事的话,那让他吃上一段时间美味的饭食,大约便能改变了其想法?
那到时候整个县学,大约便不会再跟着这般遭罪。
只是,问题来了。
常言道,众口难调,想要做出所有人都喜欢的饭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而若是想做出能够俘获戴昌年胃口的饭食,怕是难上加难。
如何去找寻一位出色的厨子……
周智清捧着馄饨碗,想了许久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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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到门口时,夏明月刚要准备出门去买上一些梳头用的桂花油。
在看到马车上走下来的一袭长袍,相貌端正,面带慈祥笑容的中年男子时,福了一福,“不知尊驾……”
“在下是金丘县城县学山长,周智清。”周智清微微欠身,自我介绍,“您便是夏娘子吧。”
“正是小女子。”夏明月福了一福后,将周智清迎到了院中,“不知周山长大驾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夏明月不记得她与县学有什么往来。
但若是仔细计较起来,她只与张明义和范平阳两位学子有过交情。
莫不是两个人这段时日又因为吃食之事被夫子责问,甚至惊动了山长,所以山长亲自前来……
训诫她和夏记不许再卖吃食给县学的学子?
夏明月做好了挨训的准备,整个人坐的拘谨且板正,更是微微垂了脑袋,侧了侧耳朵。
这训诫之言听不听进去的,至少面上需得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夏明月如是盘算。
但周智清却是迟疑片刻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开了口,“我时常听闻夏娘子厨艺颇佳,做出来的吃食种类多,滋味更是好。”
“适逢县学中小饭堂的魏大厨因事告假,现如今小饭堂中掌勺大厨之位有二十余日的空缺,我便想请夏娘子暂且代一代此职位,为县学上些做上二十来日的饭食。”
“自然了,夏娘子经营的夏记生意红火,对做县学小饭堂的厨子大约是没有什么兴趣,县学小饭堂厨子每个月的月钱也属实不太多,不过夏娘子放心,我已经私下准备好了十两纹银,且小饭堂里面也有四个帮厨的厨娘,夏娘子只去掌勺或者指导即可……”
听到这里时,夏明月自己都怔了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