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熊没料到这个,惊得怔了一怔。
而田氏此时却痛哭流涕起来,口中更是哀求不断。
“算我求求你了,别再去找我家夫君,他寒窗苦读十几载,现如今正值秋闱考试,若是因此被影响,那便是耽误了一辈子的前途,那跟要了他的命没什么分别!”
“现如今我家中也再没有了旁的东西,田产已是卖出,唯有这两间老屋还有家中的一些物件,你们若是当真要出一口气,便搬些东西就是。”
“实在不行的话,我愿意当牛做马,做苦力做累活……”
“只要你们不去找我夫君的麻烦,让他顺顺利利地考完这场试!”
田氏一边说,一边更是冲武熊砰砰地磕了几个头。
磕头时用了极大的力气,再抬头时,田氏的额头已是红肿了一大片,微微渗血。
武熊皱了眉。
此时的田氏,涕泪横流,衣衫破旧褴褛,面容枯黄,连头发都因为用力磕头的缘故,散落了许多,看起来十分狼狈。
看起来也颇为可怜。
但也十分可恨。
江义和这种一眼便能分辨出来的伪君子,在田氏的眼中却是一个极佳的丈夫,甘愿为之付出一切,包括尊严。
但这其中,到底是因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万事要以丈夫为中心,无论丈夫到底是怎样的人,还是因为江义和为其勾勒出了一个虚幻的梦,让她沉醉其中而不愿自拔。
这就不得而知。
但田氏身为人妻,更身为人母。
她为江义和下跪求情,却从未为江竹果讨过半分的情面。
甚至在事发之后,唯恐避之不及。
这样的人啊……
当真是替江竹果不值!
武熊满面嫌恶,连看都不想再看到田氏分毫,甚至想将田氏给揍上一顿,问问看她到底有没有良心。
但想到他今日来的目的并非是为了教训田氏,而是受人所托,只咬牙将最后的戏演完,“你家那些破板凳破床板的,扔了怕是也没有人要!”
继而啐了一口,“当真是晦气的很,头一回讨债讨到这般穷的人家,没得白白浪费了咱们半日的功夫,咱们走,先去下一家!”
说罢,领着手底下两个人扬长而去。
田氏见三人终于离去,这才松了口气,瘫坐在了地上。
而后,又不放心地张望了一番。
眼看着三人是往金丘县城的方向去,而非是去镇上时,一颗悬在嗓子眼里的心,才算是掉进了肚子里头。
方才听到那武熊说要去下一家,那应该就是不再惦记她家夫君了吧。
回头也该给夫君捎个信儿,这样夫君也能略放宽一些心……
田氏这般想,这才挣扎着爬起来,准备回家。
可刚起身,却瞧见几步远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日头底下闪着白花花的光。
田氏急忙过去,看见那东西不是旁物,而是一块银子!
捡起来放在口中咬上一咬,确定这东西当真是银子后,又急忙掂了掂分量。
差不多得有个一两!
田氏顿时喜出望外,一双眼睛冒出晶亮的光芒。
方才,只有武熊三人在此处站过,这银子,想来是从他们身上掉的?
是了,赌坊的人时常去讨债,素日又喜欢吃喝,这身上带些银子是十分常见之事。
当真是老天有眼,让这些恶人也有丢银钱的一日!
田氏想起方才自己的狼狈,只觉得此时十分畅快,但也很快琢磨起这银子的用途。
她现在没有了田地,家中余粮不多,很快会没有饭食吃。
但眼下江义和要考试,比她更需要银钱!
田氏在思索片刻后,没有丝毫犹豫,只连忙将这块银子小心地揣进怀中,又进屋去收拾了一番,待整理好衣裳和头发后,急匆匆地出了门。
一路往镇上江义和就读的书院而去。
而这些动作,被武熊三人看了个清楚。
“看这个模样,这田氏怕是要送钱去给江义和。”底下人问道,“大哥,要将人拦下来吗?”
“不用。”武熊抬了抬手。
“可……”小弟有些气恼。
这可是人江娘子省吃俭用下来的银钱,本是惦记着田氏被休了之后没有饭吃,怕她饿死。
田氏倒是,竟是要将这银子送给江义和,全然不顾自己还能不能活。
当真是辜负了江娘子的一片孝心!
光是看着,都能到被气到吃不下饭的地步。
“江娘子说了,只送银钱过来,算是了了最后的母女情,至于这田氏拿这银钱做什么用,就与她无关了。”
武熊叹息道,“江娘子也算是了却了最后的心事。”
往后,江义和也好,田氏也罢,都彻底与江娘子无关。
另外两个小弟皆是叹了口气,只觉得江娘子实在可怜,摊上这样的一对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