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升,草叶上的朝露很快便了无痕迹。于是痛感人生如梦,像朝露一般,愈加万念俱灰。
当失望一点一滴积累,攒够了就成了灾难。
云麒最近特别想骂娘,可他不知道骂谁!
天公不作美,走到半路又下雨了。连出去走走散个心都如此闹心,你说气人不?
云麒停住了脚步,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他做不到,苏靖鳞是他最大的软肋。对方显然明白这一点,故意拿话来刺激他,可悲的是,心里明明很清楚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按照过去的经验,云麒知道对方很有可能是在骗他,可他不敢赌。
太过在乎一个人,究竟是好是坏呢?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麒麟神山这次要倒大霉了!”
想起那个神秘人的话,云麒就没来由的心悸,而且他最近眼皮跳得厉害,他不知道是福是祸——他只知道,他不想苏靖鳞有事。可如果麒麟神山出事的话,苏靖鳞必是首当其冲。
身为一族神女,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置身事外,又怎么可能为了自保而不涉险?
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正胡思乱想的云麒被一匹黑马拦住了去路,马儿挡在他前面,不安地原地踱着步,打着响鼻。
这马来头不小啊,云麒盯着马儿额头上的血玉,感觉到随身戴着的引魂铃在振动。
想起有个人曾告诉过他——过好具体而踏实的日子,眼前的困境,在某一天,总会不攻自破。
如果真有那一天,他也愿意寻一处乡间池上,住在田边的农舍里,放眼都是稻田环绕。庭院前最好有一片平原和起伏的群峰,视野极好,日子便可以安静悠闲。
他还可以搬一把藤椅,在屋檐下看庭院的树影和鸟雀,喝初春的新茶……
在恍惚中,一不小心就会朦胧睡去,不知今夕何夕……
“雪漪姐姐,你等等我!”小姑娘外表温润明朗、面色看起来纯然无害、眼神如鹿。但有那么一瞬间,脸上的神色却充满了与年龄不相称的杀气,一闪即逝。
苏靖鳞看着迎面而来的小姑娘,以为她认错了人,下意识地伸出手。然而,小姑娘直扑进她怀里,袖中匕首的银光刺痛了苏靖鳞的眼睛……
电光火石间,血色蔓延开来,小姑娘看着眼前紫衣红裙的女子,笑得依然单纯!
“靖鳞,靖鳞,你怎么样?”苏靖鳞最后听到的,是穆盈焦急的声音。
她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这张脸为什么看起来有些面熟呢?
然后,她的世界陷入了黑暗……
“说真的,从来没见过年龄这么小的杀手,换了我也一样得认栽!”璃鸢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苏靖鳞,担忧的神色愈发浓重——已经三天了,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神医来看过了,伤口已经在愈合了,应该没有大问题。我早就说过,靖鳞她太过善良,这样的性子早晚会吃亏的。”穆盈的声音很轻,生怕扰了病榻上的人儿。
“那个小丫头,姑娘打算怎么处理?”璃鸢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
穆盈皱了皱眉,这个事情本来轮不到她做主,只是人是她抓来的,长老们才请她拿主意。
“我们一起去看看罢。”思索了片刻,穆盈站了起来,对璃鸢道。
狭小的牢房里,行刺的小丫头被五花大绑了起来。尽管身陷囹圄,小丫头脸上却没有害怕的表情。听到脚步声,才不甘心地挣扎起来。
“放开我。”小姑娘垂死挣扎,穆盈看她的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如果不是知道还有幕后黑手,穆盈只需动动手指,就能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死无葬身之地。
“谁派你来的?”璃鸢忍着怒火,盯着小姑娘的眼睛。
“我,我不知道……”不管璃鸢怎么问,小姑娘只是机械般地重复着这句话。然后,三日水米未进的她晕了过去。
“这丫头倒是硬气,不能让她死了。”穆盈说着,端起地上的水碗走了过去。
“她想绝食吗?对自己也这么狠。”璃鸢接过水碗,掰开小姑娘干裂的嘴唇把水灌了进去。
苏靖鳞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月笼青纱覆美人,月光透过窗,停在女子有些苍白的脸上。试着动了动躺得有些僵硬的身体,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伤在身。
想不到,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坑了——苏靖鳞苦笑。
然而,轻微的动静还是惊醒了守在一边打瞌睡的白衣女子。见她醒来,穆盈松了口气,递了杯水给勉强撑起身来的苏靖鳞。
“我睡了多久?”苏靖鳞接过水杯,不顾伤口袭来的痛感,皱着眉问道。
“三天了,你若再不醒过来,璃鸢就要急死了!”穆盈嗔道——其实她自己,不也是急得寝食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