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冉冉开口试探后,尊贵的古堡主人——阿尔芒伯爵,他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就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一丝改变。
可老仆人就是知道他生气了。
老仆人的敏锐远近闻名,否则喜爱美丽事物的阿尔芒也不会忍着观感上的不适将他收作仆人。
阿尔芒语气平平,“你不觉得很有趣么,她将你认作了我。”
老仆人惶恐地弯下身子,冉冉视野中扭动的色块因此消失不见。
时间倒回到一分钟前,冉冉正因为听到支线任务而震惊,她睁大了双眼,彼时冷风渐起,一簇簇玫瑰在风中打颤,娇弱惹人怜。
观察到这一切的阿尔芒以为伊丽莎白感到寒冷,因此让老仆人推她回房,没想到冉冉开口试探。
在阿尔芒看来,冉冉错将丑陋的老仆人阿福认作他的行为是十分愚蠢的。
毕竟即使失去了大半视觉,人的高度总能辨认。
老仆人身形佝偻,即便是站着也只跟坐在轮椅上的伊丽莎白同一高度,而阿尔芒…
因为他高大的身躯,在伊丽莎白的视野里是看不到他的,她只能看见他被黑色礼服包裹得严丝合缝的腰肢,以及他的手。
无论再美丽的东西,一旦跟愚蠢扯上关系,都不再显得美丽。
老仆人为了避免迁怒,声音诚恳。
“请原谅可怜的伊丽莎白小姐吧,主人,她不仅失去了视力,和您也没有过多接触,在古堡里,您是令她感到陌生的存在。”
“鄙人想,即便她恢复视力,她应该也认不出您的容颜,何况她现在是这样凄惨的模样呢?”
阿尔芒看着冉冉茫然无知的脸,冷笑一声,“陌生的存在…当初哭哭啼啼求我的人不就是她么?现在我对她来说反倒陌生了?”
老仆人匍匐在地上,“请息怒,我的主人。”
“伊丽莎白小姐的家已经在大火中付之一炬,古堡的生活虽好,但终究不是令她安心的。”
“她就像一朵从枝头折下的花,即便带回家插在花瓶里给足阳光和雨露、精心照料,也会日渐枯萎。”
老仆人仿佛叹息一般,“伊丽莎白小姐太可怜了。”
阿尔芒沉默一阵,缓缓道:“阿福你今天的话好像特别多。”
老仆人眨了眨懵逼的红眼睛,如果不是主人今天突然来了兴致主动开口说话,他是绝对不会说这些的。
主人平时总是沉默寡言,像今天这样对一个人一件事感兴趣非常少见,不由得把他也整激动了。
等晚上他要去树林里好好飞几圈。
阿尔芒:“你跟她关系很好吗?为什么要帮她说话?”
老仆人如实道:“相较于主人的几位朋友,伊丽莎白小姐实在是一位容易相处的人,她除了需要经常独处以便更好哭泣,从没对城堡里的仆人们提出过更多要求。”
“愿食花者护佑她。”
阿尔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说到梅尔里斯他们,晚宴筹备得怎么样了?”
老仆人:“伊芙在筹备宴会方面一向令人放心,相信不会出现任何岔子。”
“那就好。”
阿尔芒最后看了眼冉冉,那种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委屈再次出现在她脸上,指尖发痒的感觉由此越来越剧烈。
上一次他产生这样的感觉是多久以前的事?
五百年前?在他第一次在人类世界看见小狗幼崽的时候?
小狗幼崽笨拙的模样,以及好像蒙受了极为不公正待遇而不停发出的“嘤嘤嘤”叫声,都让当时还未成长的阿尔芒感到惊讶。
原来世界上竟然存在这样的生物,毫不费力就能勾起他的情绪。
那时的他还不明白可爱可怜的含义,就像现在的他一样,只会感到手指发痒,像是想要将什么东西狠狠捏住;同时心里发痒,像是想要将什么东西彻底摧毁!
阿尔芒面无表情地扭动苍白修长食指上的骨戒,这是他陷入思考时的下意识习惯。
“风大了,把伊丽莎白送回去吧。”
老仆人低声应下,冷风中再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暗红的玫瑰在枝头无助地晃动。
冉冉自开口试探后没有得到任何反馈,只是视野里的色块在有规律地变动,冉冉猜测她应该是在移动。
那场大火的火舌席卷了伊丽莎白的下半身,她不仅失去了腰以下的触觉,也失去了行动能力。
所以她现在是坐在轮椅上,正有人在她身后推着她。
“要去哪儿?”
冉冉再次开口试探,她现在的处境太过被动,只有主动出击才能改变现状。
她说话时还不忘自己的人设,孤苦无依的病秧子,开口无论说什么话都是毫无底气、弱弱怯怯的。
很快,冉冉眼前的色块变化停止了,她身后的人停了下来。
随之闯入她视野的,是满目的黑色,在她平视的高度,正闪烁着两点猩红。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