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音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这尴尬。
于是问秦太后:“上午坐马车颠簸了一路,您的伤还未好,要不要睡个午觉,歇一歇?”
老王妃闻言,霍然抬头,看着太后:“伤的重不重?”
声音虽然平淡,但仔细望去,能看到她深邃的眼底流露出浅浅的紧张跟担忧。
秦太后愣了一瞬,而后抿着唇道:“哀家身子骨好,这点伤算得了什么。”
老王妃眉稍微拧,想着顾知音说的太后突然从林子里冲到了路上,晕倒在她马车前。
今天又发现有人在暗中打探太后的消息,听太后身边的奴才说来者不善。
堂堂太后,出入皆有御林军随行保护,阵仗庞大且隆重,怎会跑到林子里去,还一身的伤。
联想前后,老王妃得出了一个结论。
“你被刺客追杀,是不是皇上做的?”
皇上与太后不和,几乎是人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往这上面想。太后哪是那么容易刺杀的,一个不好反而暴露了皇上,那他这个皇位还能坐得稳吗?
太后手握实权,另立新帝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皇上可不敢赌。
但老王妃却毫不犹豫的认定是皇帝。
都不带犹豫的。
太后望着老王妃眼底的不自然流露的担忧神情微怔,胸口仿佛被根羽毛轻轻的挠了一下。
很快,她面容清冷,犀利的目光直直的看着老王妃:“这些不是你该问的,不要多问。”
也不怕叫皇帝听到你怀疑他掉脑袋。
老王妃气得一噎:“谁稀罕知道。”
说罢,起身就走了。
秦妈妈大惊失色,忙对着太后磕了个头:“太后息怒,奴婢替老王妃向太后赔罪。”太后有没有察觉她不清楚,但秦妈妈知道老王妃是担心太后,才会问的。
太后不领情,老王妃觉得自己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这才会生气失态的。
说到底,她的心里依旧是把太后当做曾经那个不管自己犯了什么错都能无条件包容她的至交。
太后神色不由得恍惚了一下,对秦妈妈摆了摆手,示意她起来。
秦妈妈诚惶诚恐的起身。
“回去吧。”秦太后道。
“奴婢告退。”
秦妈妈说着,转身去追老王妃了。
“哀家去躺会。”太后接着又对顾知音道。
顾知音扶着她:“我陪你。”
老王妃走的不快,秦妈妈很快追上了她,扶着她慢慢的往朝辉堂走去。
“老王妃,奴婢认为太后也是为了你着想,所以才会这么说。”
老王妃哼了一声,不说话。
秦妈妈轻笑了一声,却明白自己这话她是听进去的,于是又道:“皇上既然敢派人刺杀太后,那必是不能叫人知道的,如果太后直言不讳的告诉你,不是把你置于陷地嘛,毕竟不知道才能明哲保身啊。”
“皇上的人这会肯定在四处搜寻太后的下落,但他绝对想不到太后在平阳王府,而且还是以郡王妃外祖母的身份,正好掩人耳目,太后心中必有成算,她既然不让您问,您就当不知道。”
老王妃用眼尾的余光扫着秦妈妈,声音酸溜溜地道:“你字字句句都向着她,是不是在你心里,一直把她当主子呢,你本是她院里婢女,是我强行把你要过来了,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不说,心里指不定会念着她。”
秦妈妈懵了:为什么有种自己是负心汉的错觉?
“奴婢自从跟了您,就一心认您是主子的,心肯定是偏着您的。”秦妈妈轻声哄道,老王妃一下子被顺毛了。
“恩。”
秦妈妈失笑,接着道:“奴婢说这些,是替太后与老王妃遗憾呐,当年你们的感情多好啊,虽然不是血亲,但胜似亲姐妹。明明当年是一场误会,可你们两人却都倔强的不肯解释清楚,白白耗费了几十年光阴。”
“你听到太后受伤,明明紧张担心的很,就是不愿意明说。”
老王妃:“是我不愿意解释吗?你忘了她当时是怎么对我的,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我,就把我一顿痛斥,让我怎么解释啊。”
秦妈妈无奈的道:“老王妃……太后性子骄傲,你又不是不知,她在气头上,肯定是拉不下这个脸的。”
老王妃哼哼道:“我找了她两次,不是骂我就是把一叠信甩我脸上,她冤枉我跟齐王有私情,我还没跟她计较呢,再一再二不再三,凭什么要我一次次的上门找羞辱,哦,我不要面子的啊。”
秦妈妈张了张嘴,最后化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
老王妃也沉默了,思绪渐渐飘远了。
太后心高气傲,她亦心中不服,可后来等她说服了自己,再去找太后的时候,圣旨已下,她被册封为后,母仪天下。
她震惊不已,同时也放弃了再去与她解释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