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声音，凝重的表情，还有那无比冰冷的眼神...

如同一位死神的代行者，持着隐形的大镰，出现在她面前。

喜欢恐怖片但有些怕鬼的凤凰院遥加，感觉自己脖子有些发冷。

这就是近卫千代，平日要面对的压力么？

如果不是平时经常做接受憎恶眼神的训练，恐怕自己现在要丢大人了吧。

大老师深藏不露的地方太多了。此刻，他终于向她展示了真正模样——[只要顺从我，我便容你窥视我的智慧，要是挑衅我，我会毫不留情的毁灭你]——他用直接了当的态度，传达着这项事实。

至善之人，就像外科手术刀和药，给人以疼痛和苦涩的感觉。

他掏出了自己夹带私货的申请书，递了过来。

“两家都没兴趣。如果你是因为这个，入部申请书你拿回去吧。”

压抑着自己害怕的情绪，她迎上了那道冰冷中带着金色的目光。

那半垂的眼帘下，读不出半分感情的眼眸，让她的胸口有些发闷。看久了竟再也移不开视线。

凤凰院隐隐猜出了一些事情。显然，[五摄帝师]八成是近卫千代捣鼓出来的东西，她在粉饰自己被教训的窘态。

同时，大老师和藤原、近卫家的合作，并非他的本愿。所以，他讨厌那些因为三本五摄而对他附会的人。

少女摇了摇头，说道，

“大老师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对藤原和近卫没有兴趣，我想知道，愚蠢和邪恶，哪一个您更无法忍受？”

“你是指藤原代表愚蠢，近卫代表邪恶？”

凤凰院遥加见眼前的冰冷气息消退了些许，并将捏着申请书的手臂垂了下来。

少女稍微放松下来，继续说道，

“对也不对，我们这些所谓既得利益者的家族，愚蠢和邪恶的程度差不多。我指的是大老师也很熟悉的两个人——藤原爱和近卫千代。”

“我怎么看待她们，对你很重要么？”

“明白了，大老师，我换一个问法吧，智慧和善良，那一种更让您心动？这个问题很重要！毕竟，凡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需要规划好未来发展的路径。”

“......能力和品格并不冲突，它们是不能等量齐观的，非要做选择的话...”

“大老师会选择善良对么？诶？？？”（“我选择智慧。”）

凤凰院遥加意外地看向了浅间。

不对吧，感觉大老师身边的女孩子，善良的笨蛋更多一点？

“智慧...也就是说，大老师更讨厌那个将您拉进麻烦事情里的笨蛋藤原爱么？嗯，也是，她是阻碍您享受平静生活的罪魁祸首。”

“...和人没有关系。善良等于当下、等于存续，智慧等于未来、等于发展。善良解决不了问题，因为只要还存在不善良，这些善良就会被亵渎；智慧可以解决大部分问题，哪怕只有绝少部分的人拥有智慧，人类社会依旧向前。虽然智慧大多时候，也只是用新的问题，覆盖住了旧的问题。”

凤凰院捏着下巴思索着。

纵使这个世界污秽、残酷、无趣，您还是愿为了善良，投身于寻求智慧与答案的艰深道路之中么？

她既讨厌愚蠢，又厌恶邪恶，所以，自己才会被他吸引住。

理性主义的冰冷、快乐主义的诙谐、人道主义的温暖、存在主义的坚定、虚无主义的颓废，大老师的身上，交错着各种各样的思想...

凤凰院又看了眼前的白发少年一眼。

面无表情。

果然，还是冷冰冰的禁欲系大老师最帅了。

大老师最近一直在看哲学书，因为[philosophy]就是爱智慧的意思吗？

“好了，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回答了，进去吧。”

“等等！大老师，关于隐私的问题，我还没有问您。”

“你问吧。”

凤凰院遥加见大老师闭上了眼，略感可惜，又有些庆幸，他没有露出不耐的表情。

“大老师为什么会这么相信不死川桑？难道是她拥有着我们所不知道的，天才的智慧么？”

凤凰院心里本就有答案。

大老师与其说相信她，不如说是相信能帮助她的，拥有智慧的自己。

不死川理世，一个自我边缘化的愤世嫉俗者，她并无惊人的智慧。她的善良是无力的，但她却是离近卫千代最近的善良。如果大老师没有智慧，单凭不死川的善良，没办法将近卫千代拉进［慈善］这个主题里。

这也是为什么，大老师最终选择的是智慧。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将众人从[我什么都做不到]的虚无感中拯救出来。

这世界上虚伪的共情太多了，让更多人变幸福的东西，不是鸡汤，而是方法。